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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第二十八章 搏袭

  大头的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连续跳动,他慢慢的又朝铁栅栏外窥探,干干的咽了口唾液,却越发觉得喉咙里像掖进一把沙。

  “陈兄,谁说冤魂的出现大多是在深夜的辰光,但也有那成精的厉鬼不受时间的影响,抗得住鸡啼和天色的时限,你没听过也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见鬼的事?大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它都不怕,在这阴阳交渡,混饨未开的清早,它就更无所畏惧了……这不是还绕旋着那怪声不散么?弄不好它就会现形给予们看啦!”

  金衫人的脸色是益见阴晦怔仲了,他呐呐的道:“你别越说越当真,咱们是干什么吃的?他娘宰人宰了这许多年,到头来若叫鬼吓着,还能再朝下混世?且稳住了,不会有什么异像出现的!”

  大头侧耳静听,那诡怖的声音仿佛应合他的心理,比方才又清晰了点,而且,似乎也比方才更往这边接近了!

  金衫人故作轻松的道:“许是这口枯井年代久了,有什么地方裂了缝隙,风从缝隙中灌进来,便发出这种怪声……”

  那大头惨惨的一笑,道:“如果照你这样说,那声音就不该忽高忽低,更且还会迂回移动;陈兄,你听从缝隙中灌进来,有这么个曲折晌法的?”

  金衫人不禁又怕又怒,他大声道:“就当是个鬼吧!有铁栅栏挡着,它能啃了我们的鸟?”

  笑得更惨了,大头道:“铁栅栏若能挡得住鬼,那鬼也就不叫鬼了;陈兄,鬼是有形无质、变化无穷的,它可以幻为一阵阴风,形成一股黑气,穿墙透壁,无所不到,只有咬破中指,含一口血去喷它,或许能以惊得它走……”

  猛一跺脚,金衫人道:“好,若真是个鬼,我们就用这法子一试,大头,耗下去不是名堂,且开了栅门,出去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发出辽操他娘的音调!”

  大头尚在顾虑着:“但,但我们职责在身!”

  金衫人冒火道:“查明可疑状况也是我们的责任之一,况且真有恶鬼索冤,你我生命能否保住都是问题,哪还管得了许多!你开门,我出去看看!”

  大头忽然哆咦了一下:“你可得小心,记住咬破中指,先兜头喷它一口血光!”

  金衫人下意识的看着自己两只手问:“是哪一只手的中指?”

  大头忙道:“好像两只手任哪一只的中指都行,陈兄,临到节骨眼上你可别怕痛,更别叫那鬼物吓住了,等它扑近附身,就一切完啦!”

  也忍毫不住了个哆咳,金衫人随即大笑一声,算是给伙伴壮胆,亦是替自己壮胆:“你放心,我不会容它摸近,开门!”

  大头掏出钥匙,过去开启栅门,却抖索索的折腾了好一阵才算对准锁孔,“喀嚓”一声开了锁。

  栅门一开,金衫人已从靴筒里拔出一柄程亮锋利的匕首,脸上居然是一副慷慨赴义的神情,大踏步迈将出去。

  大头看着金衫人的那种眼色,亦充满了“壮士一去不复还”的震悸与感动,而出自本能的反应,他也顺手抄起了搁在木凳下的朴刀。

  那根铁丝便在这时从斜侧的角度暴刺过去,金衫人在淬遭狙袭的情况下竟然有其不同寻常的动作——他突向后仰,手中匕首往上飞挑,同时双脚闪电般弹出,三个招式一气呵成。

  “挣”声轻响,刺来的铁丝被削断了尺许长的一截,旋风般扑到的查既白暮地身形半转,以自己厚实多肉的背臀硬迎对方的两脚,“砰”的一记闷响,他全身一个踉跄,却在右手的一个倒弧下将剩存的大半截铁丝插进了金衫人的小腹。

  “嗷”的一声曝叫,姓陈的金衫人却不管自己小腹上那根致命的铁丝,他双手紧握匕首,凸瞪双眼,一头撞向查既白!

  查既白移挪的速度怕得惊人,他连续旋飞闪腾,在第三次让过对方的撞刺之后,反手一掌把那金衫人硬生生震跌出五步之外!

  事情的发生到结束,只是人们眨眨眼的光景,而查既白行动如电,闪挪似风,袖舞衣拂之间,直如魔腾鬼跃,栅栏之后的那位大头仁兄,一时竟被慑窒当场,惊恐得居然分不清姓查的到底是人是鬼了!

  当大头的神智恢复,赫然发现查既白已站立在他面前,不但站在他面前,一只左手也紧贴上了他背心死穴的位置。

  一股寒意打自心底上升,这位丹月堂银牌级的执事连脸孔都变绿了,他的嘴唇扁扯向两侧,舌头宛如发了直。

  “你……你……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查既白笑容可掬的道:“别怕,老弟,你且先宽怀,只要你合作,我保证不取你性命,相反的,如果你不听话,要同我为难,就休怪我老查下你的毒手了!”

  两腿发软,下腹部也往下坠塌,这大头业已提不住气了。

  “你……你……查……查既白?”

  点点头,查既白笑得更加可爱:“不错,我是查既白,我已经从地牢里逃出来了,所以我绝对不是鬼,如果我逃不出来,你就算看到鬼啦……”

  大头挣扎着道:“你……你想十什么?”

  查既白轻轻的道:“把我的伙计影子和那女人谷瑛放出来,这就是我想干的,而且还需你帮着我干。”

  打了个冷颤,大头惊惧的道:“不,不行……放了他们,我就是死路一条……”

  嘿嘿笑了,查既白道:“老弟,你怎么生了这么个豆腐渣脑筋,假设你不放他们,岂不更是死路一条?你依了我,往后对你的组合尚有解释的余地,不一定会要命,若不依我,你又向谁去解释?老子手掌使力一拍,你马上就得挺尸!”

  大头还在央告:“老查……老查……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这不是开得玩笑的事,擅纵俘囚,乃是个死罪,你不能这样害我……”

  脸色一沉,查既白厉声道:“玩笑,我操你的亲娘,我有这个闲功夫与你开玩笑、外头死了那个姓陈的你该看清楚不是玩笑吧?人死了岂会是玩笑?你如认为死了人是玩笑,老子不妨也同你玩笑一番!”

  哆嗦着,大头痛苦的道:“好,好吧,我……我放人便是!”

  查既白警告着对方:“老弟,不要玩花样,动作放利落点,我明白告诉你,凭你这凡下子,我可以在一招之内就活活砸死你!”以查既白的功力而言,这位大头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也决不至于连一招也搪不过,问题在于这位仁兄早破了胆,丧了志心理生理全有着极大的胁迫感,叫他反抗他也没这个种,更搞不清自己能和人家对上几招了。

  蹭蹭挨挨的走向右侧的石壁,大头伸手在一块突出的暗色圆钮上按了一按,于是,半爿石壁立刻往内滑开——敢情里头还有一小间隐蔽的黑狱。

  影子白云楼和谷玻两人全坐在地下,约莫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光线一旦射入,他的四只眼睛全不由眯了起来,而影子却仍能在细合一缝的眼帘问看出是谁来了!他猛然起身,激动的叫着:

  “老板,你还是来了,你果然找到了我们了!”

  白云楼这一起身,便带动了啼哩哗啦的连串声音,查既白打眼一看,娘的,他这伴当身上的居然也披挂着同他一样的刑具,不但白云楼如此,谷瑛亦半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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