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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黑煞手仇云额上疤痕红亮亮的,他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大声道:“本旗主之意,江大侠与全姑娘之婚事,乾脆就在长离岛举行,一来办事方便,人多手多,二来也好让全岛上下瞻仰一下江大侠贤伉俪的英姿!”

  尚受创未愈的二阎罗尹生,睁着那一双犹是红肿未退的眼睛,轻啜了一口酒,沈稳的道:“仇旗主此言对极,本岛上下任何一人,只怕都在期待参加江大侠秦晋之礼,而且,文秋尘文居士,亦曾一再言及,邀请江大侠前往东海一游,只待此间事了,江大侠便好歹得走上一遭了。”

  说罢,他转头笑道:“岛主想亦赞同本旗主之心意吧?”

  长离一枭深沈的微微一哂,那抹古怪的笑意在嘴角勾成一个美妙的弧形,他颔首之后,对着各人道:“老夫正在想,岛中的“倚扛小”,正可给江老弟居住。”

  海天星纪雷惊道:“那是长离三景之一,岛主,你让给江大侠居住以后,再要奕棋品茗,就得换个地方才行了。”

  一直未曾开过口的生死一屠吉长光,此刻大口喝乾了杯中之酒,一抹嘴巴,向纪雷瞥了一眼,道:“纪旗主大约未曾想到,除了倚虹小风景奇绝之外,离开小两百步外的‘小凌轩’也不稍差,那虽不在三景之内,但本旗主却觉得‘小凌轩’之灵秀巧致,倒别有一番风味。”

  长离一枭呵呵笑道:“罢了,江大侠自己还不知能否去成,你们倒煞有其事的在准备一切了,不迫,本岛主却真希望能请江老弟前来东海长离居住一个时期。”

  说到这里,他那一双殷切的目光已然投向江青。

  江青感激的道:“前辈,贵岛自前辈以下,对不才如此爱护,不才实在自肺腑感到欣谢,然而在中原故土,不才仍有许多俗事未了,恩恩怨怨,亦未曾全然了结,不才意欲延后一些时间,待此间话事告一段落后,定将专程往东海贵岛一行,拜谒前辈及各位旗主兄台,顺便也好瞻仰长离岛的赫赫风云。”

  黑煞手仇云叫道:“不行,江大侠,尊驾还有什么事没办?待本旗主令属下弟兄为你办了,尊驾也省得东跑西跑,劳心伤神。”

  江青与全玲玲悄然对瞥了一眼,笑道:“仇旗主盛意,在下心领如受,有些事情,却是必须在下亲自去办才行的,那能一再偏劳贵岛列兄台?仇旗主万请释怀,在下无论如何,一定会到东海贵岛去打扰一时,不到贵岛诸位厌烦之时,决不离去。仇云哇哇叫道:“江大侠要折煞本旗主了,‘厌烦’一字如何竟自尊驾口中道出?长离岛自鸟主以下,只怕定要强迫大侠住到两鬓花白才行呢。”

  长离一枭唆了一口酒,沈声道:“小兄弟,你的婚期如何?”

  江青心头怦然一跳,转脸看了着身傍的全玲玲,全玲玲正低垂着头,没有任何表示,不过,她插在鬓的白色小绒花却刺眼的映入江青的瞳孔之内,这朵小花,凄白得令人心酸。

  怔忡了片刻,江青低沈的道:“前辈,全玲玲重孝在身,一时之间,谈到婚事,只怕有所不便,况且,确实日期,也要请义父他老人家与前辈共同作主。”

  长离一枭老怀大慰,秀逸而清朗的面孔上闪耀着欣悦的光彩,因为,江青竟如此尊重于他,非但婚姻大事求其作主,更将他与威震天下,名倾四海的邪神并列一处,怎不令这位“东海尊长离”的霸主高兴呢在一阵豪迈的大笑后,长离一枭道:“此言甚是,不过,得要多久呢?”

  绝斧客陆海在一傍道:“过了七七之期如何?”

  江青两颊有些微红,睨了身傍的人儿一眼,但是,全玲玲却双眸轻闭,眉儿征蹙,漾着一片轻愁。

  生死一屠吉长光瞪了绝斧客一眼,笑骂道:“老斧头,又不是你自己讨媳妇,这般着急做啥?”

  绝斧客陆海一抚胡辫,还敬道:“本旗主虽然年纪一大把,却有美髯之称,较之你这老杀才一脸横肉高明多多,安知本旗主今生娶不上一房娇娘?”

  长离一枭扬扬手,晒道:“二位别斗嘴皮子了,老夫看来,全姑娘守孝一年,便可择吉日,与小兄弟枝接连理,未知小兄弟如何?”

  江青一时没有说话,心头却有一丝怅然,是的,一年之期,虽然不长,但也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啊!

  全玲玲处在目前的境地,是十分尴尬的,要知道,一个女孩家,在谈到婚姻大事时,却是羞怯而含蓄的甚至避人入室,不敢朝面,虽然全玲玲是位不让须眉的江汹儿女,不拘小节,但在如此众多的武林豪士之前,当面谈到嫁娶之事,更且征求到她自己的意见,总是一件十分窘迫之事;再者她重孝在身,又怎能说出任何一句话呢?不论她有多少言语,也只能放在心中。

  江背望了望心上人,低声道:“玲玲,你先进房去歇会儿好吗?这两天来,你也够苦了,可能咱们明日便要上路了呢。”

  全玲玲轻轻点头,因而,长离一枭道:“好,好,全姑娘且请入内憩息,此间话事,自有老夫担待,姑娘与小兄弟之事,老夫自会与江老弟洽商。”

  说到这里,他转首道:“小兄弟,且请护送全姑娘入内。”

  江青答应着离席,亲自扶着全玲玲进室,片刻后,又面色凝重的回到外间,坐在长离一枭身傍。

  长离一枭又喝乾了一杯酒,深沈的道:“小兄弟,一年之期太长,是么?”

  江甘摇头道:“前玷,于在下私心来说,的确太长,而且玲玲也极须要一个人在她目前心力交瘁之下予以照拂,但是,在亲情上来说,这一年之期又未免太短了。”

  长离一枭双手一拍,道:“正是,小兄弟,老夫真幸而结识于你,又幸而与你交成莫逆,不错,守孝之期,在为人子者来说,以三年为度,全姑娘是否适才已对你言及?”

  江青沈重的道:“不错,在下也以为如此,玲玲适才流着泪,告诉在下,希望能为她牺牲三年,容她一尽人子之道,庐墓三年。”

  全席之人惊道:“庐墓?”

  江青再度点头,缓缓的道:“是的,但是在下心中却非常欣慰,她能如此对待逝去的老父,足证她内心的孝思与善良,在今日人心险诈,恩薄义鲜的世风之下,玲玲犹能如此去做,这说明她是一个少见的好孩子,在下虽然等她三载,却是一件有意义之事,在下自幼失怙。从来未曾好好孝顺双亲,与玲玲一比,却是微不足道了。”

  长离一枭再度深深点头,深刻的道:“好,好,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世间难得的璧人,无论那一方面都令老夫感到欣慰与赞佩,小兄弟,你们都是对的。”

  他说到这里,仰首沈吟了片刻,又道:“那么,夏蕙夏姑娘你如何打算?”

  江青闻言之下,俊俏的面庞在苍白中又骤然蒙上了一层沈重与灰黯,他垂下头,轻轻的道:“至今尚音讯杳然。”

  长离一枭哦了一声,道:“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有么?”

  江青艰辛的道:“只有自一位开设客栈的老人口中,得到一点消息,她的行踪,好似正向大渡口这边而来。”

  长离一枭闪烁着智慧的眸子,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江青想了一下,道:“大约有一个月了,在下一路找寻,得到的却尽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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