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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第二十五章 窄路

  刚回衙门治公,庄翼尚未处理完几件文卷,钱锐已急勿勿的闯入内堂。

  端起案头的茶盅来啜一口茶,庄翼闲闲的问:“看你那付急毛窜火的德性---又有什么事了?”

  钱锐踏上两步,微俯上身道:“始才有线民前来密报,”无心“花落红在咱们”老宠口“地带现身啦!”

  庄翼神色一凛,随即坐直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钱锐忙道:“一个时辰之前,花落红与两个不明身份的人物一起出现再离渡口下远的‘老李茶棚’,他们行径十分神秘,聚首于茶棚角偶处,三个人窃窃私语,不知谈的是些什么……?”

  提到花落红,庄翼那股抽心之痛复起,他当然不会忘记苟寿祥的血债,下会忘记花某虐杀手段的酷毒,这个人,在庄翼来说是个恶瘤、一个脓疮,一日不予切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宁,这不止是实质上的憎厌,更为心灵间的累赘;于是,他迅速起身,伸手摘下挂在上等长剑:“姓花的人还在‘老李茶棚’?”

  钱锐道:“线民来报的当口,人还在那里!”

  庄翼毫不犹豫的交持:“召集颜天宝、卖良、段大发准备行动,你也一起来,还有,衙门对街屋檐下有个挑担子,卖羊杂汤锅魁饼的,亦记得去招呼一声!”

  呆了呆,钱锐不解的道:“卖羊杂汤锅魁饼的?老总,呃,我怎么招呼法?”

  庄翼这才想到不曾告知钱锐自己私下等布置,他懒得多说,只道:“就通知那贩子,说我们要去‘老李茶棚’抓姓花的即可!”

  钱锐满头雾水的道:“老总!我还是不大明白,我们‘总提调司’的官方行动,为什么要去告诉一个推车贩卖浆的小贩之流?”

  微微一笑,庄翼道:“因为那样做或许在我们紧急之际能获得某些协助,钱锐!你算是老公门,不会相信这个小贩真是个卖羊杂汤的吧?”

  钱锐恍然道:“莫非是老总另一个组合的人?”

  庄翼挥手道:“官民齐心。烂铁变金,快去办事吧!”

  片刻后,钱锐回报,一切人手已在待令出发,庄翼二话不说,领头便走。

  “总提调司”隔着码头渡口不过三、四里地,一行人不骑马,抄捷径穿近道,没有多久便已抵达‘老李茶棚’,他们刚刚才要散开,茶棚厚重的棉子一掀,三条身影正大极大摆的幌了出来。

  三个人里,“无心”花落红走在最前面,姓花的仍是老样子,三角眼、尖鼻削腮,目光阴冷,狭窄的面孔上不带任何表情。

  庄翼等人尚未靠近,花落红已经发觉情况有变,他猛抬眼,恰好舆庄翼四目相,两个人面对面的僵立对峙,眸瞳深处,皆似燃烧着一杷烈火。

  钱锐、费良、颜天宝、段大发四人马上向四边散开,形成一个半弧形的包围阵势,此刻,周遭行人开始纷纷惊呼走避,便有那想看热闹的,也躲到老远之外采头探脑,眼前的气氛,刹时已凝结起来。

  跟在花落红屁股后面的两位仁兄起初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同事,等到辨出四名铁捕的公服,方知道竟是官差拿人来了,拿的是谁?两个人可实在不敢肯定。

  花落红右手姆指勾看长袍前襟,冷冷的开口道:“你的消息可真灵,庄翼!”

  庄翼腔调生硬的道:“袭杀官差、强劫要犯,花落红!你两项重罪在身,还不俯首就擒?”

  淡淡的,甚至有些揶揄的笑了,花落红道:“这样的罪名,我不止两条,明白的说,可能不止二十条,但你也知道我决不会”俯首就擒“,庄翼!想拿人容易,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庄翼寒着脸道:“我巳警告过你,花落红,若侍拒捕,我们有权格杀勿论!”

  花落红不在意的道:“笑话了!庄翼!六扇门的狗腿子,包括你们更高一层的鹰爪孙,几时不在”格杀勿论“?用不着大庭广众之前放言语,豁开来干才是正办!”

  一侧的钱锐目瞪加铃,霹雳般大吼:“张狂匹夫!斗胆恶徒,王法之前犹敢顽颉反抗,你是活得不耐烦啦!”

  冲着钱锐“嗤”了一声,花落红轻蔑的道:“你这种身份,还不配和我说话,旁边站着去!”

  庄翼拿眼色阻止住钱锐的冲动,他转望着花落红后面的那两个人,重重的道:“你们两个,报上名来!”

  两位仁兄,一个满面于思,横肉累累,另一个凸着双金鱼眼,形貌猥琐,显得贼头贼脑:在庄翼问之下,二人互视一眼,满面于思的这个嘿嘿笑道:“庄头儿!犯不上如此大呼小叫,摆你十州八府总提调的威风,我们一不违朝律、二不涉官赎,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叫周圭、这是我的伙计包朝生!”

  这时,费良的断眉倏竖,宏声道:“老总!我知道这两个人的底细,周圭有个”人面猿“的匪号,包朝生混名”顺风耳“,是个专门听壁脚、探隐私的角色,他们素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一对有多项讹诈勒索案底的难兄难弟!”

  庄翼问道:“海捕名册上,有他们的名字吗?”

  费良道:“三年以前就列名在卅子上了!”

  庄翼冷笑道:“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一不讳朝律,二不涉官赎呢,正好一并拿下,从重治罪!”

  那周圭怪叫起来:“这算什么名堂?好多年前的陈绿豆、烂芝麻小事,你们也翻出来当案子办?娘的皮,江湖上纰漏比我们兄弟统得大的不知几多,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就偏偏冲着我们哥俩霉头?”

  庄翼遁:“碰上一个是一个,谁叫你们时运不济,跟着要犯花落红搅和?”

  花落红七情不动的道:“别吓唬操定的了,庄翼!我们人就在这里,你尽可放马过来!”

  庄翼忽然展开一抹微笑,笑容浮现的刹那,青碧色的晶茔剑芒彷佛起自大幽,暴刺花落红银闪闪的软鞭从花落红的腰间横向外弹,就那么准,“当”的一声便撞开了刺来的剑尖,花落红身形急旋,漫天的江光纵横交织,像千百条银蛇扭曲着躯体,层层叠叠的飞舞窜掠。

  木色剑立时凝聚成一团团的光圈,大光圈里套着小光圈,森森剑气围绕着圈沿溢转,浑厚的芒彩有加深湛的海浪,波波起伏却滔滔不绝,流窜的银蛇便在光圈四周弹跳曳走,无隙可入,但分寸不退。

  钱锐晓得暗中有人押阵,是而内心笃定,并无后顾之忧,他手里的“双台铡”一挥,扯开嗓门吆喝:“伙计们!上事啦!”

  段大发细瘦的躯体蓦地腾空,一个斛斗就翻到周圭头顶之上,五尺长的大铁链“哗啦啦”兜颈便缠,周圭怒骂一声,抢前几步,右手伸缩,一把精巧锋利的匕首已反刺段大发---以周圭的体形和卖相,使的却是这么一种纤细兵刃、看上去实在有点不伦不类,近似可笑。

  费良闷不吭声的由侧面掩上,一根痕印斑剥的粗硬枣木棍猛的抡起便打,周圭反刺出一半的匕首赶快收回斜挑,捕舆棍身相触,已被震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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