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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十九、板荡一剑 雷寂风息

  楚云丝毫也不紧张,他悠闲地向前行去,狐偃罗汉已迈步如飞的跑了过来,一按腰缠的“金狐尾”咧口笑道:“伙汁,俺看哪,这遭又得杀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了。”

  楚云凝眸望向来路,道:“老兄,蹄声很急,显示着来骑的众多,也显示着他们的焦虑与仇恨,唉,人为什么老是想不透那死亡的痛苦呢?”

  狐偃罗汉呵呵大笑,混身肥肉一阵哆嗦,引得他身上的创口抽痛起来,他又连忙皱着眉道:“身上一痛,就令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伙计,你方才说得真是天真,若是人人都能想到死亡,人人都预知自己的命运,那么,天下定会太平多罗。”

  楚云淡淡的道:“或者、也更混乱了。”

  狐偃罗汉这时已看到左边叉路尘头大起,尘沙滚滚,一行铁骑,正风驰电掣般向这边狂奔而到。

  他龇了龇牙,道:“奶奶的,这些王八小子还以为他们是追来的要俺的命哩,若是他们明白他们即将看到的结果,保险不会来了,至少,哼哼,不会来得这么急了。”

  楚云舐舐嘴唇,道:“老兄,若非逼到头上,我们最好少杀,我实在不愿再闻到血腥气,真的,我不喜欢整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死尸。”

  狐偃罗汉搓搓手,迷着眼看向前面,点点头道:“有道理,这把戏俺也腻味了——”

  在二人说话间,无数铁骑已杂乱的纷纷停下,又在起落不息的马嘶声中排开了一个半包围的阵势,极迅速而利落的,马上骑士都已抛镫落地,兵器出手,每一双眼睛俱是毫不眨动的瞪视着楚云与狐偃罗汉二人,空气紧张,如临大敌。

  在包围着二人的骑士中,一个瘦小老者排众而出,他全身劲装,气度沉稳,双目冷冷的瞥了楚云一眼,却朝狐偃罗汉不屑的道:“老狐狸,阁下自来便是畏强凌弱,善于见风转舵,今日,老夫看你还能钻到哪个狐窑狗洞里去?”

  楚云在这老者始才行出之际,已然认出他正是往日在龙口城栽了一次大跟斗的老相好雷教第五教头迅雷手康仰山。

  他的话声一落,狐偃罗汉已嗤着鼻子笑了起来,皮肉不动的道:“康老小子,昨夜你八字生对了,不过,也只能算是给老爷爷俺搓了个背,算不上什么大不了,俺只认为俺做了二十年来的无本生意,够得上脸皮厚了,却不料老小子你更较俺厚上一层。”

  迅雷手康仰山两撇山羊胡子一翘,怒道:“放屁!对付你这等鸡鸣狗盗之徒,也用不着讲究江湖规矩,姓严的,今日老夫就选择这块好风水地,为你料理后事吧!”

  狐偃罗汉呵呵一笑,道:“好个孝子贤孙,你爷爷俺心领了……”

  一个魁梧的身形一闪,语声低沉的道:“康兄,报仇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何苦再与这老狐狸嚼舌头?”

  狐偃罗汉小眼睛冲着说话的高大老人瞥了一眼,嘻皮笑脸的道:“老包,你又来凑热闹了,昨夜你赏俺两棍,俺着实受用呢,呵呵,只怕今天要挨揍的可要换成你了!”

  这身材修伟,面如重枣的老者,正是那紫杖镇天包洪鸣,他这时毫无表情的自鼻孔哼了一声,道:“严笑天,随你说吧,毒链叟易兄,飞叉圣手吕兄二人的血债,眼前你便要连本带利的偿还,只有取你这条狗命,才能以聊慰故友在大之灵!”

  狐偃罗汉伸手摸着鼓腾腾的肚皮,连连点头,口中道:“对、对、为友谋而不忠乎?老包你这做人朋友的可真够意思,来,让俺也与你拉拉手讲和吧……”

  紫杖镇天包洪鸣呸了一声,掀开长衫,他那成名的兵器紫色竹杖已现了出来,迅雷手康仰山微微一招手,围立周遭的四十余名大汉亦悄无声息的缓缓向前逼进,情势在刹那间紧张起来。

  楚云一直没有表示什么,他淡淡的向旁边看了看,平板的道:“康仰山,带着你的属下与包洪鸣回去,这段梁子自今而后一笔勾销,互不相犯,你若照着做了,五雷教仍是五雷教,你还是可以安安稳稳做你的五教头,在下也可勉强放过昨夜的过节。”

  迅雷手康仰山似笑非笑的干哼了两声,目光阴阳怪气的在楚云脸上转了两转,轻蔑到了极点的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岂有你插嘴说话的地方,胎毛未脱,挂了一口臭剑在老夫眼前也敢来现世?真是可笑之极!你会有这份光彩与老夫有着过节?乳臭小子,侍老夫清理了严笑天,再寻你师父讲话!”

  一个背脊微驼,满脸疙瘩的六旬老人此时缓步行到,他一抹那风干橘皮似的脸孔,冷森森的道:“问这小子的大人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二人一骂一讽,可乐坏了大罗汉,他眉开眼笑的全身乱颤,心里在忖思着:“啊哈,这一下子五雷教乐子就大了,他们要知道了楚老弟是何等样的角色,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要乱打自己嘴巴,怨这张臭嘴胡说呢……”

  楚云并没有十分动气,他倒背着手,闲散的道:“不论二位如何想法,在下总算把话都说明了,假如有了任何后果,至少在下在良心上可以不受谴责,现在,汝等究是欲和欲战?”

  迅雷手康仰山气得满眼是火,他身旁背脊微驼的老人已斜着睨了楚云一眼,好像对方只是块木头似的:“乳臭小子,滚滚滚,别在这里丢你家大人的脸……”

  狐偃罗汉撅着屁股走了两步,笑嘻嘻的道:“伙计,这位满脸骚豆子的老不死,就是五雷教的四教头,扬雷手白广,这老家伙使的是一柄九曲刀,昨夜黎丫头肩上那一下子,极可能便是他的杰作呢。”

  楚云笑了笑,道:“四教头,你听见了?”

  满脸疙瘩的老者——扬雷手白广,两只鼠眼一瞪,厉声道:“就算昨夜那女子为老夫所伤,你又能将老夫奈何?

  哼!多年以来,老夫也不知教训了多少匪徒淫娃,也未见有人能拔下老夫一根毫毛!”

  他正说到这里,一个尖锐而愤怒已极的语声已响自左面的斜坡上:“你胡说,谁是淫娃?你才是老不要脸……”

  扬雷手白广气虎虎的转头望去,一个美丽的身段儿立刻影人眼帘,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蛋正冷如寒霜,丹凤眼儿一眨不眨的怒瞪着他,老实说,风目女那生气的模样,也是够迷人的哩。

  狠狠咽了一口沫,扬雷手白广心中想着:“昨夜自己只晓得给了与狐偃罗汉在一起的那女子两刀,却未曾看清那个女子的年龄生像,哪知却是这般惹人喜爱,假如在白天,只怕早已下不了手,嗯,真个可怜生生的,一口水可以吞下肚去……”

  狐偃罗汉瞧着白广那一双色眼,心中不觉好笑,他也听闻过这位五雷教的四教头素有季常之癖,却不料真个如此,于是,大罗汉龇龇牙,咧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道:“喂、喂、姓白的你尽睁着一对鼠眼呆瞧个什么劲?你也不撒泡尿瞧瞧你自己那副尊容,他奶奶的真是姥姥不亲,舅舅了不爱,连鬼也吓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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