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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大吃一惊的潘七回头叱喝:“你是活见鬼啦?鸡毛子喊叫的吆喝什么?”

  伸手指向道路右侧的一棵白杨树,贺强抖索索的似在呻吟:“看……潘老七……看那棵树下面……”

  潘七转睑瞧去,这一瞧,也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白杨树下,何敢正靠着树根悠然而坐,翘起二郎腿,嘴含一丝草茎,方冲着他二人颔首微笑哩。

  金铃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好清脆,好愉快,好爽朗!

  倒吸着冷气的贺强禁不住牙根发软,舌头打卷:“潘……潘老七……这厮……这厮如何能活着来到此地?储老大呢?邵……邵昆山呢?还有,瘦狼方一志……”

  潘七直着两眼,呐呐的宛如发着梦呓:“糟了……绝对是糟了……我们低估了姓何的……”

  这时,该金铃幸灾乐祸啦!她笑吟吟的道:“储样他们三个人是留下来要何敢性命的,现在何敢却好端端的在这里向你们致意,可见储祥他们三个没能摆平何敢,双方争生斗死的事,一朝储样他们未克制胜,就笃定是叫何敢摘了瓢儿啦!”

  贺强怒目瞪着金铃,模样似要吃人:“你不要得意,一待情况危急,我们会先劈了你!”

  冷冷一笑,金铃撇着唇角:“就算我真打不过你们两个,至少抗括一阵的余地还有,贺强,何敢从那棵树下来到这里你以为要多久的时间?”

  贺强张口结舌,无以为对,潘七更是满心焦急,又怕又怒——怕的成份自是大过怒的反应,因为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衡量问题,如果连储祥他们三人都不是何敢的对手,则潘七与贺强加起来又能形成一种什么声势?

  伸了个懒腰,何敢慢吞吞的站立起来,大步走近,而每在跨步之间,那等无形的逼迫力道使压头涌至,几乎令潘七和贺强透不过气来!

  金铃一伸大拇指,由衷的赞美着:“何敢,有你的,我算服了!”

  抱抱拳,何敢嘿嘿笑道:“护驾来迟,姑娘你包涵则个,好在虽然稍迟,还不算太晚!”

  金铃有意加重播七与贺强的心头压力,她故作讶然的问:“储样、邵昆山同那方一志呢?何敢,你该不是都杀了他们吧?”

  何敢摊摊双手,十分无奈的样子:“原也不打算斩尽杀绝,但我有心慈悲,他们三位却无意行善,并肩子齐上想要我老命,迫不得已,只有打发他们上道啦!”

  金铃夸张的惊呼着:“什么?你一个人就宰了他们三个?你真好本事,何敢,你还不知道,他们都是我马二哥‘黑煞幡’属下的好手呢!”

  这时,潘七紧绷着面孔,尖突的嘴唇便越发显得尖突,他强自镇定的开口道:“姓何的,你,你打算怎么样?”

  何敢呼啸一笑:“我打算怎么样?这话问得滑稽,你倒是告诉我,猴息子,此情此景之下,我会怎么样?”

  潘七的削腮抽搐,两眼变赤:“如此说来,你是想下毒手一网打尽了?”

  何敢老老实实的道:“一点都不错,我要是放了你二位,岂非替自己找麻烦?现在不是适宜找麻烦的辰光,所以只好委屈二位蹬蹬腿朝上升了。”

  贺强狂声大叫:“潘老七,我们豁上拚一场,他娘的,天下哪有吃定的事?”

  何敢赞许的道:“对,这才像条汉子,在道上闯荡原本不作兴耍孬种,混世面若混成了一滩鼻涕,还不如早早窝到老婆裤裆底下来得有遮掩!”

  贺强暴叱如雷,从马鞍上一跃而起,凌空侧身,好家伙,一条包镶锅头的三节棍“哗啦啦”兜头劈落,势子果然凶猛。

  何敢大笑:“看来不是滩鼻涕——”

  “响尾鞭”的鞭梢“嗖”声弹飞,鞭影的赤芒倏然闪动,已将盖顶的三节很撞歪一尺,而长鞭翻颤,恍如怒龙昂卷,“呗”的一记便撕落了资强的半片头巾!

  那潘七眼见不并肩子上是不行了,暗里一咬牙,身形刚往上拔,鞭梢子仿佛早已明白了他心意似的打斜刺里猝飞而到。

  尚在马上的潘七怪叫一声,像极了一只猴狲般拳身弓腰,随着鞭势来了个十分漂亮的空心斤斗,同时双手翻挥,四点黄光急射何敢!

  咧嘴笑得颇为愉快的何敢右腕反挫,长鞭打模展现出一道美妙的半弧——奇怪的是鞭身绷起弹开了那四枚黄闪闪的金钱镖,鞭梢却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折射,“啪”声击肉,兜脸将潘七抽成个大马爬!

  一侧隔山观虎斗的金铃忍不住鼓掌喝彩:“好,打得好!”

  人还滚在地下,潘七两手连抛,又是六枚金钱镖翩舞飞旋,然而,这次却不是冲着何敢,目标乃是鞍上的金铃。

  何敢脚步闪移向前,口中大骂:“猴崽子,想拣软的捏?”

  几乎不分先后,贺强又已抖开三节棍直点何敢背脊,而金铃突然在鞍上倾斜,手上变戏法般冒出一段彩色缤纷的绵带,眨眼间将六枚暗器裹入带内,顺势抛向远处,身法之利落,比何敢想像中要高明不少!

  显然,金铃这两下子也颇出出潘七的预料,他才只一愣,花花绿绿的绵带已长虹跨空也似卷到了他的面前,带过风涌,力道不小。

  何敢暗暗叫好,左手贴胁反攫,五指有如一只突张的钢爪,贺强眼看快要戳上敌人的背脊,却不得不大吼着场搞旋身,改换另一个攻击角度。

  三节很的前两节甫始翻起,“响尾鞭”有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回窜过来——由何敢的裆下回窜过来,从下向上,撕裂了贺强的黑衣黑甲,扯粘起一缕连皮带肉的肌肤,也击中了贺强的两腿!

  “嗷……”

  大脸盘立时扭曲成一团不辨五官的异像,惨叫声仿佛从贺强的肺部挤压出来,他捂着大腿连连蹦跳,惊得在锦带翻飞之下不住滚扑的活七险险被扯缠抛出!

  金铃跌下马来,非常兴奋的叫:“何敢,你威风够了,且把这只猴子留给我……”

  潘七从地下猛一个横走接近金铃,左手抖射两枚金钱镖,右手暴挥处一对缀连着细韧铁链的“流星锤”分开上下截断金铃的退路,出招又快且狠,显见是打算和金铃拼命!

  也许是方才那一嚷嚷分了神,也许是以为落水狗打定了,金铃竟未料到潘七以这种方式近身扑袭,她的锦带回卷金钱镖,在身形本能后倾的一刹,早就估准位置的流星锤业已击向她的脑侧与腰肋。

  何敢眼见不妙,疾若鹰隼般居中切入,长鞭倏然抽闪为二,鞭梢子锐响着分点两枚锤头——就在运劲发力的瞬息,他骤觉五脏翻腾,像猛然烧起一把火,那种强烈的炙痛使他全身筋脉收缩,血液沸升,两枚锤头的一枚被鞭梢顶斜坠地,另一枚却在长鞭力道不贵的刹那间微微一沉飞前,“嘣”声击中何敢胸膛,将他整整打跌出五步!

  这突兀的变化,不但令金铃大惊失色,连播七也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眼看就要失效的一招,居然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胸口挨上一击的何敢,只觉血气涌荡,心脉断续,不仅双眼发黑,喉头泛甜,那股子烧自内腑的炙热更似要将他肝肺融化,痛苦极了,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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