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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你的意思,是要以郎大哥为人质,交换你的儿子?”雍捐道:

  “正是此意。”突兀里,朱乃魁仰首大笑,更以充满讥嘲的语气道:

  “雍狷,你可是做得好梦,居然想拿郎五哥来交换你的儿子?真正一厢情愿,自说白话,荒唐幼稚之极,你把我们全看成─群废物啦?就这么任你编排拨弄?姓雍的,你早早歇着吧!”雍狷毫不愠怒的道:

  “朱二兄。我看不出这件事有什么好笑,更不觉得其中有任何荒唐幼稚之处,除非是,你们根本就不在乎郎五的死活!”朱乃魁恶狠狠的道:

  “明白给你说吧,姓雍的,既然郎五哥现在还没有死,他就不会死了,我们不拿郎五哥来交换你的儿子,我们有方法做到两全其美的结果又可救回郎五哥,又不必交出孩子!”雍狷“哦”了一声。

  淡淡笑道:

  “你们自信有这样的能耐?”朱乃魁张牙舞爪的道:

  “不错,我还可以进─步告诉你,我们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把你撂倒摆平,逼你说出郎五哥被拘押的所在就成!”雍狷道:

  “这法子的确很简单,问题只在于一─你们撂不撂得倒我,以及,我会不会说。”嘿嘿一笑。

  朱乃魁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雍猖,在这人间世上,会有许多出乎预料的机变,而你又不是金刚罗汉,没有那等扭转乾坤的法力,妄想一夫称尊,你还不够格!”雍狷沉着的道:

  “我并不否认你的说法,不过,朱二兄,单凭你,恐怕力、不到:”朱乃魁悖然大怒:

  “娘的皮你敢轻视了我?”桌后童颜白发的那一位又缓缓启口:

  “何必跟他争吵,乃魁,这类人我看多了,他们都是一个类型,只认实力,不轻信谏劝,不到黄河,他们是不死心的……”朱乃魁忍着气道:

  “师叔之言甚是。”转向雍狷。

  那人微笑道:

  “雍狷,其实你的看法也不算错,当然,光凭乃魁一己之力,大概是不足以制胜,不过,假如再加上我及七娘,情形可能就不大一样了……”雍狷审慎的道:

  “恕我眼拙,不知尊驾与七娘又是何人?”红润光泽的娃娃脸上绽露出─抹古怪的微笑,那人带几分矜持的道:

  “我姓贾,叫贾如谋,我的名字你可能陌生,但提到‘不老金刚’,我想你或者有个耳闻。”雍捐咽了口唾沫,忽然间感觉喉咙里好干涩,面颊的肌肉也似是变得僵硬了:

  “不老金刚?你就是不老金刚?”贾如谋目光慈祥面柔和,这样的眼神,衬托他童稚的外貌,看上去颇不调配:

  “我只是个武林末学,江湖莽夫,并非什么身价不凡的人物,所以尚不会被顶名假冒;是的,‘不老金刚’就是我贾如谋!”雍捐努力牵动唇角。

  算是在笑:

  “贾前辈,呢,不瞒你说,我实在是有点吃惊,我万万不曾想到,你和朱家这一伙人会有渊源,而且,看样子还很亲近……”贾如谋闲闲的道:

  “方才乃魁已经点拨过你了,雍狷,这人间世上,会有许多出乎意表的机变,而众生芸芸,绵延纠结,谁又敢说和谁没有牵连?乃魁是我的师侄,他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兄,已于数年前仙逝,所以乃魁亦同我的徒弟没有二致,这孩子为了克尽孝道,半个月前,才接我在此安养,事情倒巧,正好遇上这段瓜葛,我代他出面处置,大概还算顺理成章吧?”雍狷苦笑道:

  “当然应该,贾前辈,当然应该……”指了指坐在桌子右边的那位半老徐娘,贾如谋的神态就像在为两个老友互相引介:

  “她是我的好友阴七娘,‘邪狐’阴七娘,雍狷,所谓‘好友’,有很多种解释,我们乃是最亲密的那─种,露骨点说,也可称做我的‘红粉知已’吧。”阴七娘面带娇羞,向贾如谋投去深情款款的一瞥,她这副模样看在雍捐眼里,真叫哭笑不得,只是目前状况下,连哭笑的滋味都来不及去咀嚼了。

  贾如谋泰山不动的接着道:

  “因此,七娘自则凡事助我─臂,这个亦属人情之常吧?”雍狷搓着手道:

  “前辈怎么说怎么对,我还有什么争论的余地?”于是,阴七娘插嘴了:

  “姓雍的,我看你也不必受些无谓的罪了,索性俯首就缚,乖乖认输,把郎五的下落供出来,我可以代你说情。央求如谋从轻惩处……”雍狷叹着气道:

  “我知道遇上两位,是凶多吉少,但要我不战而降,实在没有这样的习惯,虽然明知此乃不可为而为之。亦只有认命了。”猩红肥厚的大嘴一撇。

  阴七娘提高了嗓调:“给你抬举你不受,雍狷,这可是你自找苦吃、休怪我们手下无情!”贾如谋语声温和的道:

  “雍狷、你不再考量考量?你要清楚,你的希望并不很大。”雍捐摇头道:

  “怕是要得罪各位了。”阴七娘冷凄凄的道:

  “如谋说得不错,姓雍的,你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雍狷伸手取下刀鞘,右掌轻抚刀柄,人也往后缓步退下:

  “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阴七娘,就算栽跟头,也要栽得磊落豪壮,若是连这点傲骨都没人,尚出来混什么江湖?”大喝一声,朱乃魁道:

  “大胆狂夫,阴七娘亦是你叫得的?”雍狷愕然道:

  “不叫阴七娘,却叫什么?”朱乃魁嗓门宏亮的道:

  “我称呼七姨,你至少也该尊一声前辈!”雍猖不想笑。

  却忍不住笑了:

  “各般各论,一马归一马,朱二兄,我们彼此间的渊承不一样,称谓便难统一了,贾前辈年高德邵,我没有话说,至于阴七娘,在我面前,无论岁数资历各方面,她要充我前辈,约莫还差上一截吧?”朱乃魁厉声道:

  “雍狷,你嚣张至此,我必要你付出代价!”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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