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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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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扁舟归得全仆姑 空中的阳光亮丽,但不知怎的,照在身上却有一股阴凉的寒意,雍狷咬着嘴唇,有心夸大他揩擦双手汗水的动作,只是,这一次他的双手不再抹向裤管,而是反复搓揉于前襟…… 蓦然问,壮汉的长篙划过日影,有如一条怒蛇般劈头而来,篙竿洒出一溜溜晶莹的水滴,挟着强锐的劲风,声势凌厉惊人! 刀的双环震响,震响于日影那候忽间的暗淡中,冷电舒卷飞闪,‘吭’的一声,已将劈来的篙竿震歪三尺,壮汉的身形大大晃动,却仍不退缩,篙竿急抖,再次对着雍狷兜胸刺来! 雍狷猝然斜偏,双环大砍刀加上他的臂长,立时就够上了七尺以外的位置,壮汉一刺落空,一股寒气已当顶而至,他来不及挥篙变势,只有双臂倒翻,整个人头下脚上的往河里栽去! 水花只是微微波动,一个浪头涌来,壮汉已经不见踪影,舢板由于失去人力操作,船身先是连连起伏,跟着就朝一侧打横。 雍狷暗叫─声苦也,赶忙抢步向前,急急伸手把住舵柄,这─握,才知道小小的一只舵柄,竟然颤动频繁,扭力无常,决不似看人控制时那般轻松。 打横的船体猛然一下又笔直前冲,船首激荡浪涛,波光四溅,起伏剧烈,不说雍狷自己差一点坐倒板面,连一向不大受惊的“乘黄”也连连嘶叫起来。 抹去满脸的水渍,雍狷一手紧紧把持住舵柄,还得空出─手握刀,他非常清楚,事情才只是开始,水里那─位的正戏尚未登场哩。 顺流而下的肋板仍在不规则的摇摆,左右两舷的水平率相距极大,但好在已能随波飘浮,不再订横,虽然时时倾斜颠颤,至少眼前不会翻覆。 雍狷口中频频发声吆喝,一边安慰爱骑,一边不停的游目四顾,注意着附近水面的情况─他预知那壮汉的水性极好,却不知好到什么程度。 人家似乎就要给他的疑虑做个印证,突兀一阵“哗啦啦”破水声起,一颗脑袋已从船首位置冒了出来,湿发披散下,老天,可不正是那汉子!壮汉手攀船头,一手仍握着他的长篙,面对雍狷龇牙一笑,却吓得隔在中间的“乘黄”昂首扬蹄,速往后退,船身受到震动,立即又有了不平衡的晃荡。 雍捐手把舵柄,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个鸟操人不爱的混帐东西,有种就上来和老子明枪对仗,窝在水里学那缩头王八,算个什么英雄好汉?”那壮汉攀稳船首。 拉开嗓门叫嚷:“好叫你得知,客佰,本来我可以从水里捅穿船底,叫你下来凉快凉快,不过这对我太不上算,弄一条船可不容易,犯不上糟蹋自已的吃饭家伙……”又一个浪花扑来,雍狷是一头─脸的水湿。 壮汉却完全不当─回事: “要是船上不加这匹马呢,我还能设法借着浪起涌涛的势子,在船身打横的时候弄翻过来,有了这匹马,重量太大,就难以翻船了,不过不打紧,再下去三里还近,便到了‘七星滩’,那里礁石密布,暗流回荡,我不用花什么力气即可寻个适当所在把船弄翻,船翻了正过来就行,打上洞我吃亏大啦……”雍狷吼道: “你绝对达不到目的,你忘了这条船由我在操纵……”壮汉笑哧哧的道: “到目前为止,我不得不承认以一个外行来说,你算驾驭得不错,可是你还不明白,越往下去,水流越急,快抵‘七星滩’的当口,河水就像奔马啦,这还不提,尤其处处漩涡,浪头激涌,你会发觉这条船几问一只疯狗没有两样,那辰光,你要还能控制得住,我就喊你一声爹……”雍捐努力推舵向有。 边暴喝着: “老子偏不去‘七星滩’,我这就想法子把船往岸边靠过去!”那壮汉松开攀附船首的手。 大笑道: “你试试看吧……”浪花冒涌,笑声里,壮汉又已没入水中,灵活得就像一尾鱼。 船身确实有了右移的迹象,但却极为不易把持,它一下偏过去,─下又斜过来,大致上是在向岸边靠近,然而幅度十分微小,还不如顺河下行的去势快,拿这种比例来算,只伯不等靠岸,早已飘到“七星滩”了。 突然间,雍狷觉得舵柄倏歪,略略往右的船身猛古丁又荡回河心,他冷叱一声,双环大砍刀飞斩入水,起落的剎那寒光耀眼,但带起的只是一抹沥沥水痕。 刀身才回,后侧方蓦地一篙来自水波之下,直指雍捐背脊,雍狷俯首塌腰,大砍刀掣似流芒,“冬”的一声已削断了半尺篙竿!河水仍然悠悠,汉子形影不见,光景还真叫邪门。 雍狷已分不出自己混身上下一片浸湿到底是水抑是汗,他喘息吁吁,心焦如焚。 目前的情景危殆十分,他不仅要顾及自己性命,还得保全“乘黄’’无失,在这滚滚滔滔、浪急风涌的大河上,他简直一点把握也没有!逐渐的,在他的揣摩运劲下,船身又略微向右岸飘斜,麻烦的是,幅度依旧不大,而且仍然摇晃得相当厉害…… 急切问,他脑海中聚而灵光一闪,给他想到一个主意,不管他这主意行得通行不通,好歹也算一条可能的活路,足堪一试。 于是,他撮唇呼唤“乘黄”,发出一连串只有他与爱骑之间才可讲通的信息。 “乘黄”瞪着眼睛注视主人,慢慢的往前移近,又移近雍狷刀刃上挑,飞快勾下挂在马首另一边的弓囊,他拿肩腋稳住舵柄,空出手来扯开囊口,迅速取出了他紫檀巨弓与一只大竹长箭。 紫檀弓的弓背上雕楼着极为细致的龙纹云图,近鸟紫色的弓身闪耀着纯净的光华,弦丝粗若人指,圆绷浑直,泛映出雪白的润泽,弓峻嵌以紫玉,弓渊镶合犀角,整个造型古雅高华,而典丽中,更不失其沉潜的威猛之概。 雍狷以目距估量着船身与岸边的间隔,顺手抓起盘绕在船尾一具木毂辘上的缆绳,潮湿且粗滑,好在他的弓大箭长,并不疑事,很快就把绳的一端缚紧于箭尾之上,然后,搭弓上弦,屏息以待。 波涛起伏不定,肋板也起伏不定。 雍狷已经估算好了缆绳的长度。也测量妥了船身接近岸边的应有最大距离。 于是,又一次浪头涌来,船身上掀,他奋力往右推舵,使船体大大的向对岸方位移晃…… 就在这时,弦声震响,大竹箭有如飞鸿修掠,一闪而出,划空的尖啸声甫始越云透风,长箭已射进岸边的─株合抱巨木之内,箭簇深没入干,仅留尾羽,而缆绳凌虚抖扬,彷似曲虹卧波,矫龙腾升,瞬息间,绑牢辘轳底盘的绳尾已和连在岸上的长索扯得笔直!雍猖一声狮子吼,插刀船板,奋起全身之力,双臂连番拖扯缆绳,但见他额浮青筋,两眼暴睁,整个躯体紧弓绷胀,骨节劈啪作响,真正是连吃奶的劲道都使出来了!肋板在一次斜偏中激动浪花,“哗”的‘声向岸边移近了两三丈,又“哗”的一声移近了两三丈,雍捐双臂肌肉鼓起,满头热气腾腾。 他交替扯缆,循环运作,吼喝声有如雷鸣,几度拖挽之后,船已来到隔着河岸不及百步之处。 吐气有如龙吟,雍狷再一次使力扯缆,也不管船身斜到十分危险的程度,立时撮唇发出一声尖锐的□哨,接着肩弓拔刀,与同“乘黄”双双跃起,扑落河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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