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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老虎的炎热,仍然挨着几分盛夏的余威,阳光当顶照晒,一样能烤得人头皮出油。

  混身是汗,雍捐头上虽戴着竹笠,一袭玄绸夹袍却腋背尽湿,粘搭搭的贴在肌肤上,觉得相当的不舒服。前面出现了一片疏林,林边尚有座半塌的、不知是属于何族何性的宗词。

  祠内祠外,只见蔓草烟荒,鬼冷冰清,好象已经有很多年不续香火了。

  “娘的,且打个尖,歇歇晌吧。”雍狷自己对自己说,边圈转马头直往祠门前靠近,人马隔着有一段路,阵阵凉风已吹拂过来,轻柔幽沁,好不爽意。

  下了马,雍狷左手提着羊皮制就的弓囊,右手拎着牛革为鞘的双环大砍刀,匆匆迈步踏入祠堂……

  人从大太阳底下一走进阴凉地,那种舒坦就甭提了、他长声吁─口气,随地放下手中家伙,就待找寻水源,打算先洗把脸,去去暑热。

  抬眼处,不曾发现水源,却猛的看到半截人影晃映在神案之前,雍狷不由微觉吃惊,定神细看,可不正是半截人影?怎么说是半截呢?原来那人是盘坐着的,有似老僧参禅,更令雍狷意外的是,居然还是个女人!舔舔嘴唇,雍捐调开视线,走到─边,开始专心寻找他的水源。

  在这等情景下,他习惯不搭汕,生人陌面的,却是说什么好?再则,保持距离,往往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在词堂四周转了一圈,雍猖没有看到哪里有水,或者林子里会有,他又懒得再跑出去,索性不洗脸了,只打算就地吨上一阵,尽早上路。

  直到如今,他不曾再朝那娘们看上一眼,但是,本能的感应,却总觉得有些怪异与反常。

  也只是刚刚合上眼皮不久,雍狷才将有点迷糊,轻轻的衣抉带出的风声已传入耳膜,有如两片落叶飘零……

  但当然不是落叶,现在还不到落’叶的时序,更且,叶片哪有会拐弯从外飘入的?睁开服;雍狷看到词堂里已经多出两个人来,屋顶破隙间透进的天光明明暗暗的嫁罩在这两个人身上,特别流露着一股狞恶阴邪的意味。

  这两个不速之客都是男性,一位身形瘦长,扁窄的脸孔上鼻削唇薄,双目锐利而冷漠,显示出乃是个心如铁石的角色,另一位却生得挺俊,唇红齿白,剑眉星眸,还挂着一抹不怎么带着笑意的微笑。

  两人并肩而立,他们先是注意神案前盘坐的女子,然后,始轻蔑的订量起雍狷来。

  于是,盘坐的女人缓缓起身,缓缓步出神案的阴影之外,雍捐渐次看清这女人的面目,忍不住心里暗赞一声;“漂亮!”那女人漂亮绝对称得上漂亮,不过形态之间却隐溢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感觉,似雪如冰,眼神流转波光寒洌,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雍狷无来由的感到几分不自在,他望望那个女的,又看看另两个男的,不禁暗里嘀咕……这是怎么一码事?瞧光景,这男女双方,似乎不像是避暑气来的……。

  两个男人注视着女人,那扁窄脸孔的仁兄首先开腔,声调略显低哑:

  “很好,君仍怜,我们来了两个,你也正巧一双,彼此都不吃亏!”叫做君仍怜的女人连正眼也不向雍捐瞧上一下,只面无表情,冷冰冰的道:

  “我只有一个人,另外那位,素不相识,你们别搅混了!”有些诧异的又望了雍捐一眼,这人道:

  “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君仍怜不屑的道:

  “老实说,我还以为他是同你们是一伙的呢。”扁窄脸孔的仁兄神色一沉,怒视雍捐不友善的道:

  “朋友,你一不沾边,二不带旧,却跑来这里趟什么混水?你是冲着君仍怜来的,抑是冲着我‘血鹰’全天保来的?”一看对方两造正事不办居然把箭头朝向了自己,雍捐立时就有了火气,不过他实在不愿意另生枝节,多惹麻烦,只好压制情绪,强行忍耐:

  “老兄,这里是─座破落的词堂,词堂荒颓得连哪个宗哪个姓都搞不清了,我路过此地,因为日头大、天气热,只是进来避避酷暑,歇个晌,我又招谁惹谁了?怎么能叫趟混水呢?”那全天保冷冷的道: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你这歇晌的时间、地点,也未免挑得太凑巧了吧?”雍狷坐直身子,嗓门提高:

  “听着,老兄,你们各位若有什么过节须要解决,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毫不相干,生宰活杀,悉凭尊便,这祠堂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谁都有权利窝在这里,如果愣要拿这个借口找局外人的罗嗦,此情此景之,老兄,我并不认为是─种聪明做法!”全天保迟疑─下,转头问他的同伴:

  “明月,你以为如何?”唇红齿白的这位颔首道:“此人言之有理,他既与君仍怜无涉,我们还是赶办正事要紧。”全天保细长的双眉挑起,面向君仍怜:

  “姬秋风的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打不打算就此了断?”君仍怜晶莹明澈的一对凤眼中闪动着寒刃一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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