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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真是大笨蛋!”神秘人直跳了起来,道:“师父做江洋大盗,那是师父的事,做徒弟的大可以我行我素,管他娘是大盗还是个大河马!”

  岳小玉说道:“若是我行我素,万一我这个徒弟是做了六扇门的捕快,那又怎样?”

  神秘人唇上胡子一翘,道:“当然是秉公办理,铁面无私。”

  岳小玉道:“这岂不是变成了件逆师父的叛徒吗!“神秘人摇了摇头,说道:“大义减亲,帮理不帮亲,总之公事公办,管他亲不亲!”

  岳小玉道:“弟子明白了。”说看,跪下叩头,拜神秘人为师。

  但他才拜了一拜,就已给神秘人一脚踢得仰天翻倒。

  岳小玉陵地呆住,问道:“你为甚么踢我?”

  神秘人道:“你又脆又拜,简直是迂腐不堪,而你师父最讨厌的,也正是这等繁文耨节,所以一时怒火上冲,踢了你一脚!”

  岳小玉拍了拍屁股,站直身子道:“如此说来,我大可以省去这一重跪拜的工夫了。”

  神秘人道:“当然可以省却,正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但从此以后,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儿,总之为师保证,你跟看我是不会吃亏的。”

  岳小玉道:“万一真的吃了亏,那又怎样?”

  神秘人道:“万一真的吃了亏,你可以哭,可以苦笑,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喝三百斤烈酒,可以骑看一匹快马跳进池塘锂,也可以一头撞穿九十六块大石。”

  岳小玉把舌头一伸,说道:“徒儿的脑袋并不怎么硬,又怎能撞穿九十六块大石?”

  神秘人道:“一定撞得穿的。”

  岳小玉一怔,神秘人接看又道:“就算石头不穿,你的脑瓜子也会穿,那时候就再也不用执拗了!”

  岳小玉苦笑了一下,只好点头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永远都会记住的。”

  神秘人“唔”的一声,道:“你若能够看得透种种尘世关节,那是十分值得庆幸的,正是智之大者,侠之愚也,不屈不赣,不怒不嗔,更无牵忧,自有清华盖虑,切记—切记!”岳小玉道:“弟子也记住了。”

  话犹未了,脸上已给神秘人掴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岳小玉又疼又怒,忍不住骂道:“死老贼,你干嘛无缘无故打人?”

  神秘人道:“我若是无缘无故打你,自然是死老贼,老不死,甚至是乌龟王人婊子养的狗杂种,但我这一记耳聒子,却是打得一点也不冤枉。”

  岳小玉红着半边脸,还是很不服气地道:“你有甚么臭理由?”

  神秘人道:“你可知道:“智之大者,侠之愚也,不屈不赣,不怨不嗔,更无牵忧,自有清华盖虑。”这几句话是甚么意思?”

  岳小玉呆了一呆,半晌才道:“你大丢书袋,我怎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神秘人道:“既然不知道是基么意思;你为甚么不问个明白,就说“弟子也记住了”?”

  岳小玉道:“是你叫我记住的。”

  神秘人道:“我若叫你去吃狗屎饮猪尿,你是否也照做可也?”

  岳小玉又是一楞,道:“这个当然是大有斟酌的。”

  神秘人道:“吃狗屎喝猪尿,你就知道要有斟酌,为甚么我胡说人道的说话,你却连问也不问就照单全收。”

  岳小玉差点没给这个师父气得昏倒过去,道:“什么?原来你要我切记的几句话,竟然只是胡说八道之言。”

  神秘人嘿嘿一笑,道:“圣贤也会有错,师父亦然,你日后在江湖上行走,对于是非黑白,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否则小则上当,大则上吊也后悔莫及!”

  岳小玉苦着脸,道:“这次徒儿一定会切切记住了。”

  “唔,这才是我的好徒儿。”神秘人正想把面具从新戴上,忽然又叹了口气,道:“这捞什子东西挂在脸上,实在并不怎么过瘾。”

  岳小玉道:“既不过瘾,就索性把它弄掉好了。”

  神秘人想了想,点头道:“不错,我又不是那个竹节无面叟,何苦老是戴看这副东西。”

  岳小玉道:“你戴看它很久了?”

  神秘人道:“当然很久。”

  岳小玉道:“到底有多久?”

  神秘人道:“差不多十八个时辰。”

  岳小玉一愕,道:“是十八个时辰还是十八年?”

  神秘人道:“是十八个时辰。”

  岳小玉道:“我还以为师父天天都戴看它哩!”

  神秘人冷哼一声!道:“这东西赘手赘脚的,为师只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才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玩玩的。”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原来师父很喜欢玩耍。”

  神秘人脸色一寒,道:“不要胡说几道,给人知道了可不怎么好听。”

  岳小玉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为师父保守秘密的。”

  神秘人这才展颜一笑,道:“总算你识时务,否则又要捱一个耳聒子。”

  岳小玉苦着脸,道:“师父是不是有打人的习惯?”

  神秘人道:“偶然而已,你不用担心。”

  岳小玉道:“你若打出瘾头来,徒儿这张脸孔迟早会变成猪头一般难看,那时候,对师父的声誉可不太好。”

  神秘人道:“你变成猪头猪脸,那是你的事,跟为师有甚么相干?”

  岳小玉道:“只怕别人心锂,会窃笑师父无能。”

  神秘人一愕,道:“你越说越稀奇了,怎么会扯到我的身上来?”

  岳小玉说道:“常言道:“狗瘦主人羞”……”

  不等岳小玉说下去,神秘人已截然道:“你若变成一条瘦狗,我这个师父自然是很没面子的,但若你变成一个猪头,那岂不是挺够胖,挺够瞧吗?”

  岳小玉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神秘人摸了摸唇上灰白的胡子,干咳着道:“不是这么说,又该怎么说?”

  岳小玉道:“徒儿的脸若是浮浮肿肿,人家心里的想法,一定是:“这小子学艺不精,功夫庸劣,所以才会给人打得面肿如猪。”试想,那时候岂不是令你老人家的声誉大大受到损害吗?”

  神秘人蹩者眉,来回踱了一阵方步,才说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那么,为师以后不再打你的脸便是。”

  岳小玉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说:“多谢师父!”

  “且慢高兴。”神秘人却冷冷一笑,道:“你的脸皮虽然等于我的脸皮,但屁股却不一样。”

  岳小玉登时凉了一截,道:“师父,这又是什么意思?”

  神秘人道:“既然脸孔打不得,你以后不听话,或者是作错了事,又或者是为师手痒,那么就一律打你的屁股,来以警效尤。”

  岳小玉大叫冤枉,道:“师父若因手痒而打徒儿,那是师父不对,又怎能说用这种手段来以警效尤?”

  神秘人瞪看眼,道:“谁叫你武功不如师父,等到你武功比师父更高明的时候,你大可以倒转过来,一手痒就过来打为师的屁股!”

  岳小玉苦叫道:“天下间那有这种事的?”

  神秘人道:“天下间甚么事情都有,你若没见过没听过,那只不过是你孤陋寡闻而已。”

  岳小玉说道:“徒儿又怎能打得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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