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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蝴蝶院不但是赌扬、是酒家、是妓院,同时,也是赵天爵的家。

  ——他没有结婚,虽然他的年纪已不轻。

  没有人知道他为甚么一直都不结婚,就像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来历一样。

  他为甚么要把这三口棺木扛到卧室之中呢?

  赵天爵的卧室很宽敞。

  在墙壁上,总共挂着十二把剑。

  这十二把剑的价值,从来没有人能估计出来。

  名剑,本就是一种无价之宝。

  平时有空,赵天爵总喜欢把这些剑拿出来,仔细慢慢的欣赏。

  他把这些剑抹得很干净,堪称一尘不染。

  但现在,对于这些名剑,他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他的目光,只集中在墙角的一个铜瓶身上。

  这一个铜瓶子的制作,相当精巧,但却已尘垢堆积,与墙上那十二把一尘不染的剑,恰恰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

  赵天爵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把铜瓶子向后大力一推。

  他这一推之力并不轻。

  但铜瓶子没有被推跌,只是向后移动了少许。

  当铜瓶子被推后之际,那幅悬挂着十二把名剑的墙壁同时向左移动,而地上一块名贵的波斯地毯也露出了一个缺口。

  赵天爵缓缓地从那个缺口钻了进去。

  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赵天爵已从这间卧室里消失,连那三口棺材也已不知所踪。

  接着,墙壁和地毯又回复到原来的位置,和以前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

  但蝴蝶城主赵天爵和那三口棺材,却已从此在世间之上消失。

  黄昏。

  滂沱大雨早化为丝丝小雨。

  到了黑暗即将来临的时候,一抹斜阳,却从西山之巅悄悄地透出。

  彩霞殷红,夕阳照在海魔船上,看来是那么壮丽,又是那么神秘。

  这一艘船,已从东海来到了蝴蝶城里最宽阔的一条街道。

  海魔船居然就停在蝴蝶院的外面。

  但蝴蝶城好像已经自行崩溃。

  城中的人,士无斗志,海魔船竟然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

  海魔船的声势,虽然异常庞大,但在此之前,又有谁能料到,它在进入蝴蝶城的时候,居然没有遭到抵抗呢?

  赵天爵的手下仍在。

  但赵天爵却不见了。

  蛇无头不行,蝴蝶城中又有谁能代替赵天爵发号施令?

  海魔船现在已不像一艘船。

  它只像一间屋,一座堡垒。

  它又像是一只庞然巨兽,静悄悄的伏在蝴蝶城中最宽阔的一条街道上。

  蝴蝶院本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但当海魔船来到蝴蝶城之后,这里的顾客都已走得干干净净。

  原本蝴蝶城最热闹的地方,忽然间就变得冷清清的。

  就在黑暗开始吞噬大地的时候,海魔船的船舷旁,突然冒出了一个锦袍老者。

  他的身材也许瘦削一点,但他并不因此而给予别人一个瘦弱的感觉。

  他的眼睛,正逼视着蝴蝶院门前的一块横匾。

  他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赵天爵真的逃走了?”

  他的说话刚响起,立刻有人回答:“回禀教主,赵天爵已逃之夭夭,城中每一个角落都找不着他的影子。”

  回答锦袍老者的人,是个年纪大约三十出头,身穿杏袍,腰悬长剑的文士。

  锦袍老者,赫然正是海魔教的教主贺誉。

  贺誉默默的凝注着杏袍文士,半晌才道:“你可知道本教主为什么不再停留在沙一杀的那间小客栈?”

  杏袍文士微微一笑,道:“教主此举,莫非是存心暂时放过沙一杀和彭家父子么?”

  贺誉淡淡的一笑,道:“老夫正有此意。”

  杏袍文土道:“但属下不明白教主何以要暂时放过这几个叛将?”

  贺誉道:“本教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沙一杀,更不是彭家父子。”

  杏袍文士微微点头。

  贺誉又缓缓的道:“赵天爵一直都与本教为敌,你可知道这是甚么缘故?”

  杏袍文士摇摇头。

  贺誉轻轻一叹,半晌才道:“你听过黑芝麻这个人的名字没有?”

  杏袍文士道:“当然听过,她是赵天爵最宠信的一个风流女杀手。”

  “风流女杀手?”贺誉的脸忽然一沉道:“你甚么时候听人说她是个风流女杀手?”

  杏袍文士忙道:“那只是坊间市井的一般传说。”

  贺誉冷冷一笑,道:“以后你不知的事情,最好就别妄下判语。”

  杏袍文士的神态有点窘,但他仍然勉强一笑,道:“属下记住了。”

  贺誉长长的吸了口气,道:“黑芝麻并不是个风流的女人,她既不风流,更不下流。”

  杏袍文士静静的听下去。

  贺誉续道:“虽然她的肤色并不皙白,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她实在是个很漂亮动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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