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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杨辟邪说道:“倘若老夫把你们身上的蜃毒解除,你还肯安安份份地留在黄山吗?”

  岳秋云道:“留在黄山练武,那是不成问题的。但最少也得让我写封家书,向家父察明此事,免得他老人家朝夕牵肠挂肚。”

  杨辟邪沉吟良久,才回答道:“这也未常不可,但这封家书,必须先让老夫过目,而且绝不能提及咱们住在什么地方,到时,老夫自会派人把信送到福建清泉庄去。”

  杨明珠大喜,握者杨辟邪的手腕说:“爷爷,这不是已经谈拢了吗?”

  杨辟邪冷冷道:“就只怕这小子言而无信,悄悄的又溜回福建去。”

  岳秋云一挺胸膛,凛然道:“丈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再说,我若拜了你做师父,那么以后一辈子都是‘奇门煞星’杨辟邪的衣钵弟子,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已答应过师父的事情,自然应该遵守到底!”

  杨辟邪陡地狂笑,道:“说得好,明珠,明珠,你还不快去烧饭?”

  杨明珠一怔,杨辟邪又笑着说道:“咱们吃了这顿饭之后,爷爷就要正式收岳少爷为徒了,小妮子,难道你不觉得高兴吗?”

  杨明珠嘟着嘴:“又不是我收徒弟,高兴什么?”说着纤腰一拧,转眼已消失在竹舍背后。

  饭才烧好,尉迟麻子已猎了几头野兔回来,他别的功夫平平无奇,但猎兔和烤兔子的功夫却是别有一手。

  当他们用饭之际,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

  四人饱餐一顿后,竹舍里的酒也喝掉了一大半,只见杨辟邪满面红光,笑声和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响亮得多。

  “唉,都是我这个老儿不好,”杨辟邪忽然叹了口气,说:“我不该赶走了容世功,倘若他也在这里,现在咱们一定会喝得更痛快。”

  岳秋云却摇摇头,道:“只怕刚好相反。”

  杨辟邪一怔:“为什么?”

  岳秋云说道:“现在单是你老人家便已喝了十几斤酒,容前辈若在这里,只怕两位都只能喝得成半天吊,大大的不够瘾头。”

  杨辟邪恍然大悟,笑道:“你说的对!有你这样聪明的徒儿,老夫的武功总算后继有人了。”

  岳秋云说道:“就算没有我这个徒儿,明珠姑娘也同样可以承继杨老前辈的衣钵。”

  杨辟邪叹道:“只可惜她是女儿家,老夫的武功,她只能够学得三成左右而已。”

  岳秋云奇道:“练武功也有男女之别吗?”

  杨辟邪道:“当然有分别,而且关系还十分重大哪,比方说南海门千面观音白秀薇的‘九阴销魂掌’就只能传给冰清玉洁的少女,若是男人,就算从八岁苦练到八十岁,恐怕也练不出什么成就来。”

  岳秋云“噢”的一声,道:“原来如此。”

  杨辟邪道:“老夫的武功,也有种种情况,尤其是那套天罡辟邪掌,明珠就算苦练一辈子,也决不会练得成功的,所以我只教她一套金波飞凤剑法。”

  杨明珠忽然嫣然一笑,对岳秋云说:“饭已用过了,现在拜师正是时候。”

  尉迟麻子道:“但咱们还没有服下解药。”

  杨辟邪笑道:“你和小岳都已服下解药了。”

  尉迟麻子一怔:“怎么我不知道?”

  杨辟邪道:“你刚才是不是吃了五大碗饭?”

  尉迟麻子点点头,说:“我五碗,少爷三碗,但那是饭,而不是解药。”

  杨辟邪哈哈一笑,道:“饭即是解药,解药即是饭,若不是这几碗白饭塞进你们的肚子里,你们此刻恐怕早已腹如雷鸣,饿得七荤八素!”

  尉迟麻子皱着浓眉,道:“白饭虽然是肚饿的解药,但又怎解得‘蜃王附骨丸’的剧毒?”

  杨辟邪又是一阵大笑:“老夫何来什么‘蜃王附骨丸’?当是你们吞下肚的,只是田七疗伤丸而已。”

  尉迟麻子和岳秋云互望一眼,都是不禁为之大感错愕。

  杨明珠却“卟哧”地笑了起来:“我早就知道爷爷不会有那种歹毒的毒药,但是这一下手段却真把岳少爷和大麻子吓坏了。”

  杨辟邪微微一笑,道:“说句老实话,小岳跟大麻子都很勇敢,而爷爷这条妙计,也只是权宜行事而已。”

  杨明珠道:“但你这条奸计已给揭穿了,岳少爷还会拜你为师吗?”

  岳秋云立时大声道:“谁说不拜?”

  尉迟麻子一怔:“少爷,你真的要拜他为师?”

  岳秋云瞪了侥一眼,说道:“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你我身上既然已再无蜃王剧毒,我就应该遵守信诺,拜杨老前辈为师!”

  尉迟麻子道:“但咱们根本没有服下什么解药啊。”

  岳秋云道:“谁说没有?那些白饭就是解药!”

  说着,他果然向杨辟邪跪下了,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同时朗声说道:“弟子岳秋云拜见师父!”

  杨辟邪大笑,上前把他扶起,又叠声笑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就是这样杨辟邪收了岳秋云为徒弟。

  三天后,岳秋云写了一封信,由杨辟邪带出黄山,然后再托人转送上福州清泉庄。

  又过了七八天,扬辟邪对岳秋云说:“只要勤奋不懈,三年后你就可以艺成下山了。”

  三年,是一段既不太短,也不是太长的日子。

  岳秋云已决定要在这深谷里渡过三年,甚至是四五年悠长的岁月。

  对于这一次的拜师,他已从被逼变成自愿,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杨辟邪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在另一方面来说,他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

  ——父亲为什么要自己到英雄馆会见一个像半耳和尚那样的人?

  ——给师父毁掉的那封信,内容是怎样的?

  ——为什么师父曾经说自己的父亲是伪君子?这是因为一时之气呢?还是别有所指?

  这都是无法可以明白的疑团,但现在,他只能把这样疑团埋在心底里。

  不久,杨辟邪便传授了他一套剑法。

  杨辟邪说:“这套剑法,叫金波飞龙法,全套剑法把它使得精熟,每一种变化都是威力无穷的杀手招数,但,咳咳,老实说,自有这套剑法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完全记住这三万六千五百种变化的,事实上也绝用不着如此繁杂,反正临阵对敌,往往都在一招半式间便能够决定胜负存亡,所以你只须记住每一式的基本步骤,以后再把这三百六十五式剑法融合贯通,那便已可克敌制胜,成为剑法上的一流高手。”

  岳秋云听得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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