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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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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馆里的顾客和伙计见他竟然接二连三地行凶,无不吓得魂飞魄散,胆子细小的早已走得无影无踪,而胆子较大一点的也远远站开,谁也不敢接近凶案现场。但在黄袍和尚附近,还是有几个人未曾离去,这些人并不是胆量特别大,而是给吓得手脚酸软了,他们不但跑不动走不开,甚至有些连屎尿也给吓了出来,又哪里还敢动弹? 若是换在平时,尉迟麻子就算明知武功远不如人,也非要拔剑跟这恶僧拚命不可,但现在他虽然面色煞白,连额上青筋也一条一条凸了出来,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强忍下去。 黄袍和尚举手投足之间,便轻易地杀了三人,然后又瞪着尉迟麻子道:“你怕不怕?” 尉迟麻子道:“我若说不怕,大师会相信吗?” 黄袍和尚格格怪笑,道:“但比起那些连裤裆都湿透的家伙,你已可算是镇定得令人出奇。” 尉迟麻子道:“他们不是武林中人,但我自从懂事以来,便一直过着刀头舐血的武人生涯。” “有种!”黄袍和尚又是一声大笑,道:“学武的人,未学打人先学挨揍,未曾杀敌便要随时有战死阵中的准备,倘若畏首畏尾,贪生怕死,就算练成了绝世武功,也一定成不了什么气候。” 尉迟麻子心中暗想:“这恶僧虽然凶残,但这几句话却是至理明言。” 黄袍和尚向地上支离破碎的死尸残骸一指,说道:“你跟这三个饭桶认识了多久?” 尉迟麻子道:“多者二十年,少者也十五六年光景。” 黄袍和尚道:“如此说来,他们都是你的多年老友了?” 尉迟麻子道:“不错。” 黄袍和尚道:“你想不想为他们报仇?” 尉迟麻子道:“想。” 黄袍和尚姆指一竖,赞道:“好,洒家就是喜欢你这种人,现在你跟着洒家走!咱们一起去找岳秋云,只要有机会,你不妨在途中杀了洒家为他们报仇!” 尉迟麻子摇摇头,道:“我武功低微,岂有什么机会?” 黄袍和尚道:“那不一定,常言有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明打你固然不及洒家,但你可以在背后暗算,甚至可以施放毒药和暗器!” 尉迟麻子又摇摇头,道:“明人不做暗事,要我暗箭伤人,我宁死不干!” 黄袍和尚一怔,继而大笑,道:“好一头蠢驴,咱们走,三天之内若找不到岳秋云,你我都休想再活下去了。” 尉迟麻子闻言,不禁一呆,付道:“若找不着少爷,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但你这恶僧为什么也会活不成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想到这里,忽然又暗忖道:“岳庄主为什么要少爷千里迢迢赶到蜀北会见这凶僧?那老儿又是何方神圣,竟然会在最后关头劫走了少爷?” 尉迟麻子虽然不能算是蠢材,但这几点疑问,他就算再想三昼三夜,也恐怕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现在,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跟着黄袍和尚去找岳秋云少爷。 岳秋云给那老者点了穴道,可说是完全身不由己。 他觉得自己仿佛已变成了别人的玩偶,白发老者有绝对的权力把他随意摆布。 岳秋云不由暗暗苦笑。 在清泉庄,他是庄主岳冲霄唯一的儿子,从来只有他摆布别人的份儿,又有谁敢对岳少爷稍为无礼? 但这一天,他给这老儿骂做“龟儿子”,又给老儿点了穴道,像是木头一样被他搬来搬去…… 难道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岳秋云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父亲这次叫自己出门,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的。 岳冲霄给他一封信,并严令他不得在途中拆阅。 “当你到了望峰镇英雄馆,而又见到了半耳神僧后,才可把这封信拆阅!” 他父亲的说话,如今言犹在耳,但谁也想不到,就在他快要来到英雄馆的时候,突然杀出了一个神秘莫测,也凶残得离奇的老者,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掳走了。 岳秋云心想:“这老儿会不会是父亲的仇家?嗯,多半错不了,但他又怎样知道我会来到剑阁望峰镇?” 他越想越想不通,想了一回,白发老者已把他带到一条三岔路上。 在这条三岔路前,每一条路上都停放着一辆马车,白发老者把岳秋云抛进左边一条岔路的马车上,然后就喝叫一声,说道:“开车!” 他下令“开车”,并不只是一辆马车开动,而是三辆马车都同时疾驰而去。 岳秋云心中一凛,忖道:“这老儿原来早有预谋,而且计划得还很周密哩!” 想到这里,不禁又是凉了一截,他以前曾听父亲说过,说敌人的计划越是周详,被擒获之人也就一定难脱身。 马车行驶大约两个时辰左右,才停了下来,不久,那白发老者又把岳秋云揪出车外,原来马车已来到一条大河旁边。 这时候,河边已有一艘装有蓬顶的鱼舟停泊着,白发老者忽然解开了岳秋云身上的穴道,说:“你自己上船,别让明珠笑话。” 岳秋云甫解穴道,便怒叫起来:“你是什么人?是不是要绑架本少爷向我爹勒索?” 白发老者“呸”一声,怒声道:“你以为你老子有点铜臭便很了不起?就算他把整座清泉庄送给老夫,老夫也绝不稀罕呢!” 岳秋云大声道:“这么说,你是跟家父有仇了?” 白发老者冷冷一笑,道:“你再穷叫,老夫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岳秋云一挺胸膛,喝:“你敢?” 白发老者啐了一口,骂道:“你现在已是网中之鱼,甍中之鳖,休说把你舌头割掉,便是把你一刀阉……” 说到这个“阉”字,老者倏地住口,接着居然一个耳光掴在自己的脸上。 岳秋云一呆,心想:“你说要阉我便说个够好了,怎么忽然说不下去,还自己打自己作甚?” 但他转目向那渔舟上望去,便已明白这个老者何以有此奇怪的一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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