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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她的说话还没有完,一株大树后缓缓走出了一个白袍人。

  这白袍人的年纪约五十来岁,他的身材干枯瘦小,但一双眼睛却居然比鸡蛋细不了多少。

  严小珊的眼睛也很大,衬在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上,自然是说不出的妩媚漂亮,娇艳动人。

  但这个白袍人的眼睛却是白多黑少,而且混浊,带着凶残的神色,令人一眼望去就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最令严小珊感到意外的,并不是这个白袍人的眼睛,而是他的怀里居然抱着一头狐狸。

  白袍人衣白如雪,但比起这一头狐狸雪白如银的皮毛,还是逊上三分。

  (三)

  虽然是大白天,但在这个连阳光都照射不进的丛林里,白袍人的出现简直就像是从地底里冒出来的幽魂。

  刹那间,丛林中似乎就只有他们的存在,除此之外,就只有那一只来历神秘的白雪银狐。

  白袍人盯着严小珊,白雪银狐的目光,彷彿也停留在她的身上!

  严小珊终于又看见它了,但她没有感到喜悦,更谈不上什么兴奋。

  她突然问白袍人:“卜……卜驼在哪里?你把他怎样了?……”

  她知道在卜驼的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可怕的事,否则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袖手旁观。

  虽然她心中这样想,但另一方面却又还是不敢相信卜驼已遭遇到不测!

  卜驼的武功,一直都是她很佩服的,假如连卜驼都已吃了大亏,那么事情实在是不堪想象。

  白袍人的目光,就像是两支利箭,显然是不怀好意!

  他盯着严小珊看了半天,忽然道:“想不到心黑手辣,满手血腥的严老魔,居然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严小珊的脸本已煞白,此刻不禁又再被气得一片殷红:“你的嘴巴若还是不干不净,别怪我不客气。”

  白袍人可怖的大眼睛忽然眯成一线,冷冷道:“你本来就不必对我客气,因为我也不会对你怎样客气的。”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白袍人笑起来。

  他不笑还可,一笑之下简直比鬼哭还难听:“我是你爹千方百计要杀害的人,他能害我,我为什么不能害他的女儿?”

  严小珊的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突然大叫:“卜伯伯!卜伯伯!”

  她在这个时候叫唤卜驼,并不是为了希望他会来救自己,而是希望能够听见卜驼的回答。

  假如卜驼还能回答自己的话,那么他最少仍然还生存着。

  但她失望了。

  卜驼没有回应,丛林中只有白袍人森冷可怖的笑声。

  白袍人冷笑又冷笑,突然说出了五个字:

  “把他拖出来!”

  语声甫落,严小珊终于看见了卜驼。

  她看见的卜驼只有半截身子,齐腰以下的都不见了。

  (四)

  看见卜驼的半截身子,严小珊几乎立刻就要昏倒过去。

  但她尽量支撑着。

  强敌在前,她绝不能惊惶失措,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把卜驼上半截身子拖出来的,是一个容颜丑陋的妇人,她的左手还握着一把长达四尺,血迹斑斑的铁刀。

  铁刀上的血,当然是从卜驼身上流出来的。

  这丑妇的头发也已开始灰白,年纪和那白袍人大概是不相上下!

  严小珊只觉得一阵恶心,想吐,但却吐不出来!

  丑妇人冷冷一笑,忽然对严小珊道:“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她的容颜虽然丑陋,她的语气虽然冷酷无情,但声音却清脆动人,就算用“出谷黄莺”四字来形容,也不算过份!

  但无论如何,她给严小珊的印象仍然是极为恶劣的,因为她非但相貌丑恶,而且还杀了卜驼。

  铿!

  严小珊的剑已拔出,她的鬼影剑法已随时可以发出致命的攻击!

  “要我跟你们一起走,除非也把我一刀砍为两段。”

  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胆子也不能算是太细小,在这重要的关头上,她绝对有背城借一,拼死作战的勇气。

  丑妇人目光一闪,冷冷道:“这是韩鹏的剑!”

  严小珊一怔!

  她这把剑,本来是长白山那个老道士送给你父亲的,到了她十八岁那年,严缺山把这把剑送了给她。

  那老道士的法号叫什么,严小珊不知道,但却知道这老道士的俗家姓名,就是叫韩鹏!

  这丑妇人怎么居然一眼就已认出这把剑的来历?

  她心念未已,白袍人已冷笑道:“好一双贼父女,本来就不能容于世上。”

  严小珊怒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白袍人冷冷一笑,道:“若不是严老魔杀了韩鹏,这把剑又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

  “胡说!”严小珊用力地摇头:“我爹没有杀那个姓韩的老道长,这把剑是老道长送给他的!”

  “韩鹏会把视如性命的寒星剑送给严老魔?”丑妇人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充满了凄酸之意,“是你亲眼看见韩鹏把剑送给你父亲吗?”

  严小珊唇片启动,“当然是亲眼看见”这七个字已将冲口而出,但脑海中却回忆起六年前的往事。

  当日严缺山带着严小珊赴长白山,严小珊不错是看见父亲探望一个老道士,但后来她到雪地里堆砌雪人,老道士是否拱手把寒星剑送给父亲,她却是没有亲眼看见。既然没有亲眼看见,那么“当然是亲眼看见”这七个字当然是不能够冲口而出了!

  严小珊也许会是个很俏皮的女孩,但她却不喜欢撒谎。

  尤其是在正经的事情上,她更不会说谎话。这一点,当然是和她父亲严缺山完全相反。

  白袍人忽然冷冷一笑,对丑妇人说道:“别再跟她噜噜苏苏,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严小珊一凛,手中长剑忽然刺出。

  可惜她的剑虽快,但仍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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