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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本来,最不妙的人应该是大驼子,但大驼子如今已死于暗器之下,正是“身为死人”,再也没有妙与不妙可言了。

  龙玉郎一想到这里,一股无名怒火便涌了上来。但他幼承庭训,深明“怒火可以焚身”之道,唯有全力抑压,决不能让怒火遮掩了自己眼睛,白白便宜了敌人。

  那灰袍蒙面人其实武功极高,他突然出现暗杀了大驼子,固然是轻而易举之事,至于龙玉郎,初时他也没有把这个年青刀客放在眼内。

  但比拼了三十余招以后,蒙面人对龙玉郎的潜力不能不为之刮目相看了。

  青衣人也是一样,在他心目中,蒙面人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这蓝衣青年无论如何接不下蒙面人二十刀,哪知一经比拼,却全然不是想象中那么一回事。

  灰袍蒙面人刀法虽然又古怪又刁钻又厉害,但龙玉郎的八条龙刀法却也有它的一套,无论灰袍蒙面人的刀法怎样古怪、刁钻、厉害,龙玉郎都总有办法将之一一化解,不但没有落在下风,而且还把蒙面人逼得有点透气不过来。

  青衣人越看越是心惊,心想这蓝衣青年刀法造诣奇高,若不先行把此人除掉,想把方金粉和曾百全收拾,只怕就不大容易了。

  心念电转之下,决定冒险一搏,他主意一定,枪势倏然疾变,本来只是从旁干扰协助蒙面人,此刻却改辕易辙,把一杆九尺长枪使得有如车轮急转,又似是骤雨狂风,攻势排山倒海般力压而至。

  灰袍蒙面人立刻大赞一声:“好枪法!”他这一赞,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套子,作用是把青衣人紧紧套住,鼓励青衣人继续采取这种打法。

  青衣人一听见这三个字,知道再难从容脱身,唯一可解危困之法,就是尽早把这蓝衣年青刀客解决。

  也可以说,他已骑上虎背,除了作背水为阵之战以外,再无其他方法可想。

  但他倒也悍然不惧,那是因为骑上虎背之人,并不只有他自己一个,还有一柄弯刀越使越古里古怪的灰袍蒙面人。

  哪知灰袍蒙面人狡猾无比,青衣人挺枪闯入战圈之后,他就一步一步地慢慢退却了。

  换句话说,这蒙面人已看透战局,与其两人骑虎,不如自己从虎背上跳将下来,不再冒这个随时都有杀身之祸的险。

  青衣人初时还懵然不觉,但他终究不是呆子,时间一长,就已瞧出了这番景象了。

  他心中又惊又怒,但却也不能立时发作,只求咬紧牙关,放手全力与龙玉郎拼搏。

  龙玉郎虽然出道江湖未几,但却是“雪刀浪子”龙城璧之子,龙城璧聪明绝顶,他也绝对不比父亲输亏,一看之下,已看出眼前两个敌人,正在各怀鬼胎,心中不由更是镇定,知道这一战自己已然稳操胜券。

  虽然胜券在握,龙玉郎仍然不敢稍有半点大意,终于,他把握了最适当一刹那间的机会,看准之后,使出了一招“见龙在田”。

  这一刀,身随刀走,刀随臂扬,刹那之间,只见他人如飞龙出洞,斜斜一刀就向青衣人右胁之下疾刺过去。

  青衣人也是久经大战,临阵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江湖了,但龙玉郎这一刀既精且妙,出手与身形方位之间更是配合得妙到毫巅,他就算全副精神早有防备,到此刻也是万万招架不了,更绝对无法可以在百忙中抽身急速闪避。

  只要是武林中的大行家,都可以立刻断定:青衣人一定无法自保。

  唯一可以救他的,只有那个灰袍蒙面人。

  ——灰袍蒙面人若在龙玉郎左首发力,急攻他的下三路,青衣人就可能有救!

  可是,灰袍蒙面人早存独善其身的打算,又怎肯冒险去救这青衣人?

  况且,他已等待了很久的“逃亡机会”,也正在此时!

  龙玉郎既向青衣人疾施杀手,对灰袍蒙面人这一边就自然放松了一点,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时刻,但对于灰袍蒙面人来说,却是一个极难得的机会。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再也不理会青衣人,右手弯刀虚晃一招,先作怒攻之状,但实在却是脚底揩油,向后溜之大吉。

  灰袍蒙面人早已存心出卖青衣人,这一下向后急溜,自是全力施为,唯恐稍慢半步。

  他这一急退,立刻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龙玉郎年纪轻轻,万万谈不上老谋深算,但他天生机警,头脑灵捷,早已看准这灰袍蒙面人会趁着这个“机会”抽身逃亡。

  所以,他这一刀“见龙在田”,实实在在也只是一下虚招。

  这青衣人纵有可杀之处,但更该杀的还是满身暗器,兼且全然不讲江湖义气的灰袍蒙面人。

  以是灰袍蒙面人一退,风雪之刀的招数也急剧地改变了,由那招“见龙在田”,回刀一变变成“龙卷西风”!

  灰袍蒙面人大大地吃惊,同时急急右手扬刀,左手更射出十几件歹毒绝伦的暗器。

  在这间不容发生死关头之际,他能够有这两下子应变之道,足见不凡。

  但龙玉郎更不凡。

  雪刀杀着既出,雪刀刀光自然完全掩盖了弯刀的锋芒。

  弯刀已无力,暗器呢?是不是又给龙玉郎一一击落了?

  不!暗器没有被击落,龙玉郎根本就不打算再重复使用这一套。

  他对付这些暗器的方法也很简单,窍诀只有一个字:“闪”!

  只要能够闪避得过,就算暗器再歹毒,也是于人无损的。

  龙玉郎很轻易就闪开了这些暗器,但风雪之刀刀势还是没有因此而稍有丝毫改变。

  “龙卷西风”还是“龙卷西风”,就是这一刀这一卷,灰袍蒙面人脸上的布巾登时碎裂。

  布巾碎裂,脸孔也同时碎裂,世间上没有任何人的脸孔可以挨得起这一刀。

  灰袍蒙面人倒下去了,而在他倒下去之后,他的脸已不再被蒙裹着。

  龙玉郎虽然看见了这张脸孔,但看了等如没有看。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从形貌看来,这人大概四十来岁,国字脸,白白净净的脸庞,蓄着不长不短的山羊鬍子。

  青衣人虽见蒙面人倒下,但却没有立刻逃走,也没有向龙玉郎发动攻击。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处,一张脸苍白得难以形容。

  直至龙玉郎回过头问他,他才仿似从一场可怕的噩梦里惊醒。

  “这人是谁?”龙玉郎问青衣人。

  青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用既愤恨又庆幸的话调回答:“姜铁谦!”

  “姜铁谦?人称‘大侠铁君子’的姜铁谦?”龙玉郎吃惊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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