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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小龙一怔,伸手摸摸两颊,说道:“没有呀?我怎么会呢?这真是奇矣怪哉的事。”

  侯姑娘只抿嘴微笑,没再说话,待店小二打来脸水,侯姑娘当面就逼着小龙洗,小龙也真肯听话,说洗就洗。

  用毛巾在脸上一阵擦揉,说你不信,脸上竟然越擦越红,敢情天生如此,使得侯姑娘也惊奇地笑了。

  午餐时,小龙提议要把她送回家去,侯姑娘坚持反对说,假如讨厌和她同路,就分手各奔前程,逼得小龙无法,只得伏首不言。

  一宿无话,次日结账上道,为了侯姑娘小龙要雇车,侯姑娘说:“前些日子,为了逃避这些贼子的追踪才雇车,如今有了保镖的,就不必再雇车了,坐在车里闷也闷死了,倒不如买两匹马骑骑,沿途可以欣赏大自然的风景。”

  遂唤来店小二,买了两匹长程健马,店小二因侯姑娘出手大方,赏赐得多,又肯化银子,倒是真心替他们选了两匹名种川马。川马矮小,跑起来却赛如追风,且又平稳,比坐车可强得多了。

  清镇县离贵阳很近,二人半跑半走的,中午时分就进了贵阳城。

  谷城境地,真是与众不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二人在一家洒馆前下了马,立即有店伙将马接过,上得楼来,选了付雅座,侯姑娘点过了酒菜,就凝神静听。

  因为他发觉街头巷尾,人声扰攘中都在谈着同一怪事侯姑娘静静地听了一会,楼上此刻正上座,人声太杂乱,没头没尾的只让她听到一点点,一赌气不听了,抬头打量小龙一眼,见小龙正在望着自己微笑,心中一甜,什么也忘了,不过,她却撒娇的一抿嘴,嗔道:“怎么啦!大傻瓜!”声音讲得十分轻细,但是小龙可听得清楚,只听他说道:“侯兄,(这是他们相约好了,有外人时不准乱叫)今天我们在这歇一天好吗?我要在这打听一点事?”

  侯姑娘微笑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小龙要打听的事,也就是她方才要听没听到的事,一个姑娘家能单身往外遨游,她还能是个不嗜奇,不好热闹的人吗?

  酒喝得差不多时,楼梯口出现一位美艳的少女,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聪明机智。

  说巧不巧,店伙正好将少女领在小龙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小龙只要—抬头,就能从侯姑娘头肩上,看到那少女的头脸。

  因为这少女的出现,仿佛引来一阵微微的骚动,多数人的眼都看直了,小龙可也没例外,但是他内心可就与人不同,他看出少女神光内蕴,步履轻灵,且火侯也相当充足,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一声微“咳”将小龙的视线拉了回来,“大傻瓜,你很不正经嘛!怎么可以死盯住大姑娘瞧的。”

  她这两句话,声音可不轻,嗓子又脆又亮,似乎不只为讲给黄小龙一个人听的,黄小龙一楞,两眼不自觉又射了过去。

  这时那少女似乎感激般的,朝侯姑娘的背影露齿一笑,但那对大眼睛却和黄小龙对望了一眼。

  小龙心中突的一震,这对大眼睛内所发出的光芒,是如何的熟悉啊!也只是熟悉,他可没胆乱认。

  可是坐在小龙身后两人的对话,却使小龙万分气忿,恨不得回身一掌,将其中一人震死。

  只听一粗嗓的说道:“看什么?她也不过是婆娘罢了!有什么好看的,瞧你这如饮迷汤的样子,没出息。”

  一个尖嗓接着道:“老钱,你是不好此道,不知其味,个中乐处,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说了你也不懂。”

  停了—歇,尖嗓又接着自怨自哀地说道:“我看女人也看得多了,从来就没见过如此标致姣美出,我的灵魂儿早就让她勾去了,我非得找她回来不可!”

  粗嗓的道:“老李,这你可小心啊!

  自古道好花不在路边栽,好酒不作贱价卖,她敢单人匹马,抛头露面的四处走,这种人你就不能小看她,你等着偷鸡不着蚀把米,连命也赔了,那才冤哪!”

  “唉!她实在太美了,简直是天上仙子,月宫嫦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要我跟她乐上一乐,就是死了也甘心。”

  那粗嗓不禁“咭咭”的笑了起来:“玫瑰多刺君有情,老李,就看你的吧!我预祝你马到成功,……哎哟!那个混帐王八蛋,敢找大爷的霉气,敢是吃了熊胆豹子心,哎哟!……哥喔……喔……”

  暗中袭击他的人,他可没吃熊胆,也没吃豹子心,他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他硬要碰你一下,但是因为他是背坐着,他伤错了人,可是他又再次出手了,他只在桌上拿了一根鸡腿骨,手指一按就碎了,他用那粉末碎屑,用手指发出内家真力,在桌下暗中转弯往后弹射。

  只听“哎呀!”“哎哟!”“我的妈呀!”接着蹦跳的声音,桌椅翻跌的声音,两个人一直滚下楼去,才停止了呼叫。

  贵阳虽非什么卧虎藏龙之地,但那些隐侠怪杰,却是比比皆是,在这座洒楼上就有这么位前辈隐侠在,也只有他看出是黄小龙在捣鬼,因为他正好坐在小龙的斜后方,当他看到小龙手指微动,即有细如粉末的暗器,象电般快的转弯射出,他非但心折,自叹不如,更且万分羞愧的,因为他连小龙用的什么手法暗器,始终没看出。

  其间,不但这位前辈隐侠钦服,全洒楼的人,就没一个不惊得呆住,尤其是那艳丽的少女,因为她也是身怀绝艺的人,这俩人的对话,她虽没听到,但他们指点谈笑,她是看到了。

  她心里在想:“你不犯我,算你命大,招惹了我,哼!叫你尝尝宝剑的滋味,认识我的厉害……”可是正当此时,小龙已然忍不住出手了,这幕怪剧,她正好被侯姑娘挡住,一点也没看见。

  侯姑娘虽然也没看出,可是她从黄小龙对她眯眼怪笑中,看出是他在捣鬼,心里欢喜,可也有点酸溜溜的。

  这事因为找不出对手,那俩个坏种也知道遇上了高人,那里还敢找场,—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他俩不生事,楼上只片刻后,也平静下来了,黄小龙与侯姑娘正要会帐,店伙笑脸迎上说:“二位公子爷的账,有—位老先生给代了,还留了封信在此,二位公子爷请过目便知。”

  黄小龙与侯姑娘二人都不由一怔,老先生该是谁呢?二人对望了一眼,小龙接过信封,抽出一看,见上面写着:“惊见绝艺,欺羡万分,如蒙不吝,请移驾茅舍—叙,以解仰慕之情。”下面署名公孙亦平。

  黄小龙不认识,侯姑娘看到却不由大喜,高叫道:“快走,这老先生我认识。”说完领先下楼。

  二人牵着马,照着信上地址,问了三四个人,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上,远远的就看到—个年若六旬的槐梧老者,长发飘飘,太阳穴坟起,两眼冷芒如电,脸上堆着虔诚韵笑容,站立在门口相候。

  黄小龙心知就是这位老先生,正欲抢步上前,侯姑娘一条马缰已递了过来,只见他飞快地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道:“久慕燕云大侠之名,无缘拜见,敝兄弟宠召来迟,敬乞量涵。”

  长髯老者爽朗的一笑,说道:“贤昆仲人间麟风,老朽何幸之有,得接侠驾,蓬荜牛辉,此处非谈话之所,贤昆仲请。”

  黄小龙手上的马匹,早已有人接了过去,三人进得大门,啊!好精致的—所房子,但觉清幽绝雅,毫无一点庸俗之气。

  三人进得厅后,重新见礼,公孙亦平坚持平辈相见,侯姑娘非以晚辈之礼拜见不可,黄小龙心里忖道:“你在闹的什么把戏,在馆子里你说认识,见了面也不过只是慕名而已,—进到屋里可就变了样了,叩个头,在这大年纪的面前,本无不可,但是公孙先生一再谦辞,又何必一定要脸红脖子粗呢?……”

  他这没想完,侯姑娘已拖着他跪下了,双双叩了头叫了声公孙伯伯,才爬起身来,公孙亦平心花怒放,高叫摆酒,为二人接风洗尘。

  一老二少,天南地北的谈了一会,侯姑娘忽然亮声说道:“公孙伯伯,小侄要拜见伯母及哥哥姊姊。”

  公孙亦平爽朗地笑了,笑完吩咐婢女,传话进去,只一刻工夫,即见—中妇人领着少女出来,侯姑娘和小龙又以晚辈之礼陈拜见,然后和少女见礼。

  侯姑娘这一刻似乎显出轻薄的形态,眯着眼一直死盯住少女笑,更大胆的是刚刚礼罢,即趋前伸手牵着少女的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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