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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十大神魔攻华山(3)


  赵鹤道,“成盟主,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兄弟十人既敢来到华山脚下,便不借埋骨华山,成盟主若仗恃人多,意欲群殴,我们自当奉陪。若欲单打独斗,便以场数定胜负,如何比法,尚请成盟主定夺。”

  成清铭大是踌躇,若说群殴,似乎己方占了便宜,倘能饶创十大神魔,纵然丢些面子亦在所不惜。然则就自己所知几大神魔无一不是顶尖高手,人多未必困得住他们。弄不好反要多折人手,若论单打独斗,自是最为堂皇的比法,虽然赢面不大,不过十神魔未必皆如金猿、银猿、赵鹤这等修为,否则日月神教早已一统江湖了,算来倒还有些把握。

  忖思良久,道:“久仰十大神魔的威名,现下方始得识金豹,五岳剑派虽然不济,却也绝非恃众凌寡的小人,便依赵神魔之言,以十场定输赢。却不知赵神魔欲赌甚东道?”

  赵鹤道,“倘若我们兄弟多输了一场,十大神魔从此除名。”

  五岳派中人均讶然失声,不意这赌注下得如是之大,向赵鹤身后人望去,其余九人或神色淡漠,或满不在乎,显是早已计议妥当,人人面面相觑,直感匪夷所思。

  成清铭抨然心动,知道赵鹤为人虽然歹毒,却非毁诺爽约、有言不践的小人,倘能侥幸胜个一场半场,五岳剑派可为武林正道立了半功。然则赵鹤既敢倾力一掷,自有其取胜之道,转念道:“倘若我们输了呢?莫非让我们五岳派除名吗?”

  赵鹤笑道:“岂敢。设若我们赢了一场半场,只消将《葵花宝典》掷还。我们兄弟立马走人,日后绝口不提此事。”

  成清铭啊的一声。看来日月神教对这本宝典是志在必得,宝典纵然珍贵,但与十大神魔的名头相比,实是不可同日而语,转头看向宁清宇,意示垂询。

  宁清宇不置可否,对这番豪赌似乎置若阉闻,成清铭大是不怪,转头向其余四派掌门望去,四派掌门自是情愿,只是输的不是自家物事,便不好公然出言赞同,然则面上神色一望便知,四派是同意双方赌注了。

  成清铭毅然道,“好,便依赵神魔所言,不知是只较胜负呢,抑或是不死不休?”

  赵鹤道:“比武较技,自然是点到为止,得招者胜,失招者负,然则刀剑无眼,谁也无把握胜人而不伤人。好在大家招子都是亮的,是为取胜而伤人还是故意伤人,自然瞧得出来,咱们便先订一约:故意伤人者判负。”

  五岳剑派中人无不大表赞同,遇到赵鹤这等对手,莫说求胜不易,即便全身而败亦难,只较招数上的输赢而不危及性命,实属大佳。殊不知赵鹤却是为自己一方打算,双方实力他自是了然,己方惟有张氏兄弟堪与风清扬一斗,可这二人却振不土用场。只能用来赢别人两场了,自己也要稳赢一场,拣个最弱的与风清扬斗,甘负一场,其余人赢面均居七八成,十场六七胜乃至九胜都是可能的,倘若风清扬见求胜无望。恼将上来,杀了自己一位兄弟,九大神魔可就不太好听了,是以故示大方,将风清扬挤兑住。

  双方互用机心,也不知道谁上了谁的套,竟是两厢情愿,一场武林罕见的豪赌就此开场。

  金猿、银猿率先出列,道:“成盟主,我们兄弟向来是秤不离锤,你们出单人也罢,双人也可,便是多人剑阵也是我们哥俩接着、赢了我们便是赢了两场,如或输了一场还可换人再来,算不得车轮大战,不知成盟主认为公平否?”

  成清铭心下付度,两猿魔条件开得公平之至,武林中双剑、双刀乃至双棍台壁的武功甚多,向来便是两人作一人数,他们先斗一场,内力损耗必大,后一场便有宜可占,笑道:“两位的确大方。”心下却踌躇该当派谁迎战才好。

  风清扬一听胜一场便算赢两场,心中大喜,亮剑道:“待风某先输一场与贤昆仲,为大家助助兴。”

  金猿、银猿登时煌急无着,抓耳挠腮,向赵鹤望去,意示求援,二人心机甚浅,畏惧之态尽溢言表,众人看在眼中,无不窃笑,这二人打遍江湖几无对手,不知缘何对风清扬忌惮如是之深,殊无名家高手的风范。

  赵鹤气得腹内生烟,却又不敢出言激将,这二人对旁人脾气要多坏有多坏,纵然是自家兄弟也不敢持他们的虎须,惟恐这二人一时口软,认栽服输,方要自己出场接过来,身后一人越众而出,道:“待在下接风公子的高招。”

  风清扬定目观瞧,原来是位四十上下的粗壮汉子,手执一柄弧形剑,心下一喜,他最喜与用剑之人过招,独孤九剑虽能破尽百家兵器,最为高深的还是破剑术。

  赵鹤正没作开交处,不意有人不避艰危,挺身出战,喜悦不禁,笑道:“风公子,这是我七弟,入地神魔司马凝烟,一向少在中原走动,你们多亲近亲近。”

  司马凝烟沉声道:风公子,久欲向阁下讨教剑道,不想缘傻一面,现今方得识荆,幸何如之。我不是你后生晚辈,你也毋须手下留情,说得侮妄些,我和尊师母司徒明月门主尚属同门师兄妹,算来该是风公子的长辈了。”

  风清扬登时敛容施礼,道,“弟子见过前辈。”他虽狂放不溺,但只消与师父师母沾些关连,便是只猫、狗,也要礼敬有加,逞论是师母的师兄了。

  不想一旁惹恼了金猿、银猿,气得三尸神暴跳,吼道:“七弟,你这是甚么意思,分明是要骑到我们头上来。”

  司马凝烟就是看不惯金猿、银猿对风清扬如同耗子见了猫的模样,蓄意要杀杀风清扬的锐气,他委实是明教左光明使者杨追的高徒,是司徒明月的师兄亦属真材实料,绝无欺瞒,见大哥二哥暴跳如雷的样子,冷冷道:“你们自甘装小,关我甚事,终不成带累我们兄弟都矮下一辈去。”

  金猿、银猿怒不可抑,舞棍便上,吼道:“我先毙了你这混蛋,让你灰孙子都做不成。”

  赵鹤、沈四绝忙忙扯住,好说歹说才把二人说服,银猿道:“风公子,这小子仗侍从扬左使那学来几手三脚猫的玩艺,谁都不放在眼中,你狠狠揍他,替我们兄弟出口气。”

  司马凝烟气道:“大哥、二哥,这可是你们的不是了。怎地胳膊肘向外拐,帮起别人来了?”

  金猿洋洋不睬道:“往哪儿招都是一样,你只有挨揍

  的份,风公子,你若气不过,宰了他也不算违约犯规。”

  成清铭等相见芜尔,这些人真也魔到了家,先自家反了起来,但听说此人是杨道调教出来的,胜负之数亦难逆料。

  司马凝烟气得几欲生烟,匠耐两位把兄全然不识大体,亦无可如何,弧形剑一摆,道:“风公子,进招吧。”

  风清扬缓缓出剑,道:“请前辈指教。”

  司马凝烟亦是武学大家,一见风清扬出剑的方位、力道,登时如股清风拂体,暴躁尽释,凝神观瞧,弧形剑反击刺向风清扬小腹。

  风清扬此招乃是虚招,意在引发敌招,窥其虚实。长剑一斜,司马凝烟变招不选,倘若直刺下去,便如自行将手腕送到他剑刃上一船,自己尚未刺到人身,手腕反要先断。

  风清扬连施数招,司马凝烟左闪右避,大见势凝。心下骇异,如遇鬼脸,自己纵横西域,雄长一方,即便昆仑派掌门震山子亦非自己百招之敌,怎地不上十招,便处下风,手上招数连变,顷刻间变了十几种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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