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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祸起萧墙破金汤(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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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阳顶天说道:‘我娶到你的人,却娶不到你的心。’我得到了师妹的心,却终于得不到她的人。她是我生平至敬至爱之人,若不是阳顶天从中捣乱,我们的美满姻缘何至有如此悲惨下场?若不是阳顶天当上魔教教主,我师妹也决计不会嫁给这个大上她二十多岁之人。阳顶天是死了,我奈何他不得,但魔教还是在世上横行。当时我指着阳顶天和我师妹两人的尸身,说道:‘我成昆立誓要竭尽所能,覆灭明教。大功告成之日,当来两位之前自刎相谢。’哈哈,杨逍、韦一笑,你们马上便要死了,我成昆也已命不久长,只不过我是心愿完成,欣然自刎,可胜于你们万倍了。这些年来,我没一刻不在筹思摧毁魔教。唉,我成昆一生不幸,爱妻为人所夺,唯一的爱徒,却又恨我入骨……” 张无忌听到他提到谢逊,更是疑神注意,可是心志专一,体内的九阳真气越加充沛,竟似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是胀得要爆裂开来,每一根头发都好像胀大了几倍。 只听圆真续道:“我下了光明顶后,回到中原,去探访我那多年不见的爱徒谢逊。哪知一谈之下,他竟已是魔教中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我虽在光明顶上逗留,但一颗心全放在师妹身上,于你们魔教的勾当全不留心,我师妹也从不跟我说教中之事。我徒儿谢逊在魔教中身居高位,竟要他自己提到,我才得知。他还竭力劝我也入魔教,说甚么戮心同力,驱除胡虏,我这一气自是非同小可。但我转念又想:魔教源远流长,根深蒂固,教中高手如云,以我一人之力,是决计毁它不了的。别说是我一人,便是天下武林豪杰联手,也未必毁它得了。唯一的指望,只有从中挑拨,令它自相残杀,自己毁了自己。” 杨逍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惕然心惊,这些年来个个都如蒙在鼓里,浑不知有大敌窥伺在旁,处心积虑的要毁灭明教,各人为了争夺教主之位,闹得混乱不堪,圆真这番话真如当头棒喝,发人猛省。 只听他又道:“当下我不动声色,只说兹事体大,须得从长计议。过了几天,我忽然假装醉酒,意欲逼奸我徒儿谢逊的妻子,乘机便杀了他父母妻儿全家。我知这么一来,他恨我入骨,必定找我报仇。倘若找不到,更会不顾一切胡作非为。哈哈,知徒莫若师,谢逊这孩儿甚么都好,文才武功都是了不起的,便是易于愤激,不会细细思考一切前因后果……” 张无忌听到此处,心中愤怒再也不可抑制,暗想:“原来义父这一切不幸遭遇,全是成昆这老贼在暗中安排。这老贼不是酒后乱性,乃是处心积虑的阴谋。” 只听圆真得意洋洋又道:“谢逊滥杀江湖好汉,到处留下我的姓名,想要逼我出来,哈哈,我哪会挺身而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逊结下无数冤家,这些血仇最后终于会尽数算到明教的帐上,他杀人之时偶尔遇到凶险,我便在暗中解救,他是我手中的杀人之刀,怎能让他给人毁了?你们魔教外敌是树得够多了,再加上众高手争做教主,内哄不休,正好一一堕在我的计中。谢逊没杀了宋远桥,虽是憾事,但他拳毙少林神僧空见,掌伤崆峒五老,王盘山上伤毙各家各派的好手不计其数,连他老朋殷天正天鹰教的坛主也害了……好徒儿啊好徒儿。不枉我当年尽心竭力,传了他一身好武功!” 杨逍冷冷的道:“如此说来,连你那师父空见神僧,也是你毒计害死的。” 圆真笑道:“我拜空见为师,难道是真心的么?他受我磕了几个头,送上一条老命,也不算吃亏啊,哈哈,哈哈!” *** 圆真大笑声中,张无忌怒发欲狂,只觉耳中嗡的一声猛响,突然晕了过去,但片刻之间,又即醒转。他一生受了无数欺凌屈辱,都能淡然置之,但想义父如此铁铮铮的一条好汉子,竟在成昆的阴谋毒计之下弄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盲了双目,孤零零在荒岛上等死,这等深仇大恨,岂能不报? 他胸中怒气一冲,布满周身的九阳真气更加鼓荡疾走,真气呼出不能外泄,那乾坤一气袋渐渐膨胀起来,但杨逍等均在凝神倾听圆真的说话,谁也没留神这布袋已起了变化。 只听圆真说道:“杨逍、韦一笑、彭和尚、周颠,你们再没甚么话说了么?” 杨逍叹了口气,说道:“事已如此,还有甚么说的?圆真大师,你能饶我女儿一命么?她母亲是峨嵋派的纪晓芙,出身名门正派,尚未入我魔教。” 圆真道:“养虎贻患,斩草除根!”说着走前一步,伸出手掌,缓缓往杨逍头顶拍去。 张无忌在布袋中听得事态紧急,顾不得全身有如火焚,听声辨位,纵身一跃,挡在圆真的面前,左掌反撩,隔着布袋架开了他的手掌。 圆真这时勉能恢复行动,毕竟元气未复,被张无忌这么一架,身子一晃,退了一步,喝道:“好小子!你……你……”一定神,上前挥掌向布袋上拍去。这一掌拍不到张无忌身子,却被鼓起的布袋一弹,竟退了两步,他大吃一惊,不明所以。 这时张无忌口干舌燥,头脑晕眩,体内的九阳真气已胀到即将爆裂,倘若乾坤一气袋先行炸破,他便能脱困,否则驾御不了体内猛烈无比的真气,势必肌肤寸裂,焚为焦炭。 圆真见布袋古怪,当下踏上两步,又发掌击去,这一次他又被布袋反弹,退了一步,但布袋却也被他掌力推倒,像个大皮球般在地下打了几个滚。张无忌人在袋中,跟着连接不断的乱翻筋斗,胸中气闷,竭力鼓腹,欲将体内真气呼出。可是那布袋中这时也已胀足了气,再要呼出一口气已是越来越难。圆真跟着发了三拳,踢出两脚,都被袋中真气反弹出来,张无忌在袋中却是浑然不觉。圆真这几下幸好只碰在袋上,要是真的击中张无忌身子,此时他体内真气充溢,圆真手足非受重伤不可。 杨逍、韦一笑等七人见了这等奇景,也都惊得呆了。这乾坤一气袋是说不得之物,他自己却也想不出如何会鼓胀成球,更不知张无忌在这布袋中是死是活。 只见圆真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猛力向布袋上刺去,那布袋遇到刀尖时只凹陷入内,却不穿破。这布袋质料奇妙,非丝非革,乃天地间的一件异物,圆真这柄匕首又非宝刀,连刺数刀,却哪里奈何得了它?圆真见掌击刀刺都是无效,心想:“跟这小子纠缠甚么?”飞起一脚,猛力踢出,大布袋骨溜溜的从厅门中直滚出去。 这时布袋已膨胀成一个大圆球,在厅门上一撞,立即反弹,疾向圆真冲去。圆真见势道来得猛烈,双掌竖起击出,发力将那大球推开。 只听得呯的一声大响,犹似晴天打了个霹雳,布片四下纷飞,乾坤一气袋已被张无忌的九阳真气胀破,炸成了碎片。 圆真、杨逍、韦一笑、说不得等人都觉一股炙热之极的气流冲向身来,又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站在当地,满脸露出迷惘之色。 原来便在这顷刻之间,张无忌所练的九阳神功已然大功告成,水火相济,龙虎交会。要知布袋内真气充沛,等于是数十位高手各出真力,同时按摩挤逼他周身数百处穴道,他内内外外的真气激荡,身上数十处玄关一一冲破,只觉全身脉络之中,有如一条条水银在到处流转,舒适无比。这等机缘自来无人能遇,而这宝袋一碎,此后也再无人有此巧遇。 圆真眼见这袋中少年神色不定,茫然失措,自己重伤之下,若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一被对方占先,那就危乎殆哉,当即抢上一步,右手食指伸出,运起“幻阴指”内劲,直点他胸口的“膻中穴”。 张无忌挥掌挡格,这时他神功初成,武术招数却仍是平庸之极,前时谢逊和父亲所教的武功也尚未融会贯通,如何能和圆真这样绝顶高手相抗?只一招之间,他手腕上“阳池穴”已被圆真点中,登时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退后了一步。可是他体内充沛欲溢的真气,便也在这瞬息间传到了圆真指上,这两股力道一阴一阳,恰好互克,但张无忌的内力来自九阳神功,远为浑厚。圆真手指一热,全身功劲如欲散去,再加重伤之余,平时功力已剩不了一成,知道眼前情势不利,脱身保命要紧,当即转身便走。 张无忌怒骂:“成昆,你这大恶贼,留下命来!”拔足追出了厅门,只见圆真背影一晃,已进了一道侧门。张无忌气愤填膺,发足急追,这一发劲,呯的一响,额头在门框上重重的撞了一下。原来他自己尚不知神功练成之后,一举手,一提足,全比平时多了十倍劲力,一大步跨将出去,失了主宰,竟尔撞上门框。 他一摸额头,隐隐有些疼痛,心想:“怎地这等邪门,这一步跨得这么远?”忙从侧门中进去,见是一座小厅。他一心一意要为父复仇,穿过厅堂,便追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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