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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回 无中生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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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际中叫道:“好极!”伸手往他胸口抓去。郑克塽曾跟施琅、冯锡范、刘国轩三位高手学武,手下也非泛泛,只是风际中乃天地会青木堂中武功第一,为人虽然质朴木讷,拳脚上功夫却已臻于当世一流好手之林,郑克塽如何能是他之敌?风际中明白韦小宝的用意,要尽量让这郑公子出丑,当下便不施展全力,东一拳,西一脚的跟他游斗。 徐天川叫道:“阿牛兄弟,用心的打!咱们河南伏牛山好汉的威风,可不能折在这小汉奸手里。”天地会群雄知道眼前这少年是台湾廷平郡王的次子,大家是反清同道,戏弄他一下虽然不妨,却不能让郑家和天地会结了冤家,钱老本当即喝道:“咱们伏牛山这次出来做案,还没发市,就给这小子呼来喝去,兆头不好,若是买卖不顺手,都要这小子赔了。”高彦超道:“这小子穿金戴银,是个有钱弟子,把他抓了去,叫他老子拿一百万两银子来赎票。” 郑府众伴当见公子一时战不下这乡下人,听得众人呼喝,原来是伏牛山的盗匪,当即取出兵刃,杀将过去。徐天川、樊纲、玄贞道人、高彦超、钱老本、关安基等一齐出手,登时乒乒乓乓的打得十分热闹。 郑府那些伴当虽然都是延平王府中精选的卫士,但那及得上天地会的群雄,兼之数日前被众喇嘛折断了手足,个个身上带伤,不数合间便被一一制服。天地会群雄手下留情,只是夺去他们兵刃,将之围成一圈,执刀监视,并不损伤他们身子。 那边郑克塽斗得十余合,眼见风际中手脚笨拙,跌跌撞撞,似乎下盘极不稳,当下抖擞精神,将生平绝技尽数施展出来。他有心要在阿珂之前显示一番,以博美人青睐,但见他挥拳生风,踢腿有声,竟是着着进逼。风际中却是似乎只有招架之功,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阿珂瞧得心焦,口中不住的低叫:“啊哟,可惜,又差了一点儿。”韦小宝走近前去,说道:“师父,你老人家身子未曾痊愈,这些大盗凶悍得紧,待会郑公子若是落败,你老家人别出手吧。” 阿珂怒道:“你瞧他全然占了上风,怎会打输?真是瞎三话四。”九难微笑道:“这些人似乎对郑公子并无恶意,只是跟他开开玩笑,这一位对手,武功可比郑公子强得太多了。”阿珂心中不信,道:“师父,你说那强盗的武功高过郑公子?”九难微笑道:“那还用说?这人身具高强武功,只怕也未必是什么伏牛山的强盗。倘若他们真是强盗,嘴里就不会乱叫乱嚷,说什么要绑票做案。” 韦小宝心想:“毕竟是师父眼光高明。”说道:“那么弟子去劝他们别打了吧?”阿珂白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面子,什么本事?能劝得他们动?”韦小宝道:“这强盗武功虽高,可是拳脚之中有老大破绽,郑公子斗他不下,若是我上去啊,十招之内定可打得他落荒而逃。” 九难虽知这个弟子武艺低微,但机变百出,曾连杀十一名武功极强的喇嘛,说不定他又想到了什么希奇古怪的法子,足以取胜,也未可知,说道:“这伙人来历未明,看来不是坏人,不可伤了他们性命。”顿了一顿,又道:“那些下三滥的下蒙汗药、放毒之类手段,若不是面临生死关头,决不可使。你已是我铁剑门的门下,可不能坏了本派的名头。” 韦小宝道:“是,是。我听师父的话,决计不损伤他们便是。”九难轻轻叹了口气,忽然间想起当年在华山之巅,铁剑门的掌门人玉真子来跟木桑道人寻衅之事。这玉真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说到铁剑门的名望,一来门下人丁寥落,名声不响,二来由于玉真子之故,实在也没什么光采,这小弟子轻浮跳脱,若不走上正途,只怕将来成了玉真子的嫡系传人,那可大大不妥了。 韦小宝见她忽有忧色,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道她瞧出天地会群雄武功不弱,她武功未复,深感难以应付,便道:“师父你尽管放心,我有法子救郑公子的性命。”阿珂道:“又来胡吹了,郑公子转眼便赢,要你救什么性命?” 刚说到这里,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郑克塽的长袍已被拉下了一片。郑克塽大怒,出手更加快了,却听得嗤嗤嗤之声不绝,风际中十根手指便如铁抓一般,将他长袍、内衣、裤子一片片的撕将下来,但用劲恰到好处,丝毫不伤到他肌肤。郑克塽眼见再撕得几下,身子便会全裸,惊惶之下,转身欲逃。风际中双臂一曲,两手手肘已抵到他胸前。 郑克塽急忙后退,双拳击出,只觉手腕一紧,风际中右手已握住他右手,左手握住他左手,轻轻一纵,从他头顶跃过,双手仍是不放。郑克塽肩骱处一痛,双手已反到了背后。风际中顺势一挥,将他身子提起掷出,叫道:“接住了!”这一掷竟有七八丈远。玄贞道人展开轻功,在下面跟去,抬头高叫:“高兄弟,做接班人!”高彦超立即跃出。樊纲、徐天川、关安基等觉得有趣一齐大呼奔去。玄贞道人接住了郑克塽,便又掷出,落下时刚好高彦超赶到,接住后再掷给数丈外的徐天川。 这些人的膂力有强弱,轻功有高低,掷人时或远或近,奔跃时或快或慢,但郑克塽在半空中飞出百丈以外,始终没有落地。天地会群雄各展所长,这时方显出真实功夫来。关安基膂力奇大,先将郑克塽向天掷上六七丈,待他落下时双掌在他背心一推,两股力道并在一起,郑克塽犹似腾云驾雾一般,这一下飞得更远。 韦小宝看见高兴之极,一时忘形,不由得拍手大笑,突然之间后脑上秃的一声响,给阿珂用手指节重重打了个爆栗。他一惊之下,回过头来。阿珂惊怒交集,急道:“他……他们绑了他去啦,你……你快救人。”韦小宝道:“他们跟郑公子又没冤仇,师父说不过是开开玩笑的,你何必着急?”阿珂道:“不,不是的,他们绑了他去,要勒索一百万两银子。”韦小宝笑道:“郑公子家里银子多得很,三百万、四百万也出得起,一百万两银子打什么紧?” 阿珂右足在地下重重一顿,说道:“唉,你不生眼睛么?他……他给这些强盗整得死去活来。”韦小宝在她身边轻声道:“你要我救他,这也不难,你得答应做我老婆。”阿珂怒道:“胡说。”远远望去,只见郑克塽给人接住后不再抛掷,有人叫道:“喂,你们回去请延平王送银子到伏牛山来赎人,越快越好。我们不会伤害郑公子性命,每天只打他三百大板。银子早到一天,他就少挨三百下,迟到十天,就多吃三千板。” 阿珂拉住了韦小宝的手,急道:“你听,你听,他们每天要打他三百板,这里去台湾路途遥远,一个月也不能来回。”韦小宝道:“每天三百板,就算两个月三六一十八,也不过一千八百板……”阿珂道:“唉,不是的,是一万八千板,你这人真是……”韦小宝笑道:“我算数不行。这一万八千板打下来,他的‘屁股功’可练得登峰造极了。”阿珂怒极,将他手掌一摔,道:“我再也不睬你了。”又气又急,哭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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