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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回 斋僧礼佛(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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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阁见他沉吟不语,笑道:“就算清凉寺中真有几位美貌的娘子,让大伙儿瞻仰瞻仰,那也是眼福不浅哪。”这两句话说得极是轻薄,对澄光可说已不留半点情面。澄光见巴颜出手的招式,确是西藏密宗嫡派的功夫,可是这皇甫阁是什么来头,却是全无头绪,他明知自己是少林嫡派,说得出自己所擅长的武功,但对少林派竟是毫无顾忌之意,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他心下不住盘算,心溪、巴颜等人的哄笑也就没听进耳中。 心溪笑道:“方丈师兄,既是如此,就让这位大喇嘛到处瞧瞧吧。”说时嘴巴一努,巴颜大踏步便向后殿走去。澄光心想对方有备而来,就算阻得住巴颜和皇甫阁,也决计阻不住他们带来的那一伙人,混战一起,清凉寺要遭大劫,霎时间心乱如麻,长叹一声,眼睁睁的瞧着巴颜等数十人走向后寺,只得跟在后面。 巴颜和心溪、皇甫阁三人低声商议,他们手下数十人已一间间殿堂、僧房搜了下去。清凉寺众僧见方丈未有号令,一个个只有怒目而视,并未阻搁。韦小宝和双儿跟在澄光方丈之后,见他僧袍的大袖不住颤动,心中愠怒已极,只是众寡不敌,难以抗御。忽听得西边僧房中有人大声叫道:“是他吗?” 皇甫阁抢步过去,两名汉子已揪了一个中年僧人出来。这和尚四十岁左右年纪,相貌清癯,说道:“你抓住我干什么?”皇甫阁摇了摇头,那两名汉子笑道:“得罪!”放开了那名和尚。韦小宝心下雪亮,这些人是来找顺治皇帝,那是更无疑问了。澄光冷笑道:“本寺这位和尚,是活佛座下的小喇嘛么?”皇甫阁不答,却见手下人又揪了一个中年和尚出来,他细看此僧相貌,摇了摇头。 韦小宝心道:“原来你认得顺治皇帝。”又想:“他们如此搜下去,定会将顺治皇帝给找出来,他是小皇帝的父亲,我可得设法保护。”但对方人多势众,如何保护,却是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数十人搜到东北方一座小僧院前,见院门紧闭,叫道:“开门,开门!”澄光道:“这是本寺一位高僧坐关之所,已历七年,众位不可坏了他的清修。”心溪笑道:“这是外人入内,不是坐关的和尚熬不住而自行开关,那打什么紧?”一名身材高大的喇嘛叫道:“干么不开门?多半是在这里了!”飞脚往门上踢去。 澄光身影一晃,已挡在他的身前。那喇嘛收势不及,一脚踢出,正中澄光的小腹,喀喇一声响,那喇嘛腿骨已断,身子向后跌出。巴颜哇哇怪叫,左手上伸,右手反捞,都成鸡爪之势,向澄光抓来。澄光挡在门口,呼呼两掌,将巴颜逼开。皇甫阁叫道:“好‘般若掌’!”左手一指,一股劲风,向澄光面门点到。澄光向左一让,却听得拍的一声响,这股劲风撞上木门。澄光一惊:“好厉害的指力!”当下使开般若掌,凝神接战。他打定主意,不求伤人,只是拼死守住这道木门,守得一刻是一刻。最后将一条老命送在木门之外,那也是对得住人了。 巴颜和皇甫阁分从左右进击。澄光招数甚慢,一掌一掌的拍出来,似乎无甚力量,但风声隐隐,显然劲道又是极为凌厉。巴颜等的手下数十人齐声呐喊吆喝,为二人助威。巴颜抢攻数次,都给澄光的掌力给逼了回来。 巴颜焦躁起来,快速抢攻,突然间闷哼一声,左手一扬,数十茎白须飘落,却是抓下了澄光一把胡子,但他右肩也受了一掌,初时还不觉怎样,渐渐的右臂越来越重,右手难以提高,只是一只左爪继续发出凌厉攻势。他一声怒吼,向侧一闪,四名喇嘛手提钢刀,向着澄光疾冲过去。 澄光飞脚踢翻二人,左掌拍来,印在第三名喇嘛胸口。那喇嘛“啊”的一声大叫,向上跳起。便在这时,第四名喇嘛的钢刀也已砍至。澄光衣袖拂起,卷向他的手腕。巴颜双手一上一下,扑将过来。澄光向右一让,突觉劲风袭体,暗叫:“不好!”顺手一掌拍出,但觉右颊奇痛,已被皇甫阁戳中了一指。这一掌击中他下臂,却未能击断他臂骨。 双儿见澄光满颊鲜血,低声道:“要不要帮他?”韦小宝道:“等一等。”他旨在见顺治皇帝。倘若双儿出手将众人赶走,这老皇帝还是见不到。清凉寺僧众见方丈受困,纷纷拿起棍棒火叉,上来助战。但这些和尚不会武功,一上手便给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澄光叫道:“大家不可动手!” 巴颜怒吼:“大家放手杀人好了!”他这一声吼叫,众喇嘛下手更不容情,顷刻间有四名清凉寺的和尚被砍得身首异处。澄光心下难过,微一疏神,又中了皇甫阁的一指。这一指戳在他右胸,鲜血从伤口的小孔中直喷出来。皇甫阁笑道:“少林派的般若掌也不过如此。大和尚还不投降么?” 澄光道:“阿弥陀佛,施主罪孽不小。”蓦地里两名喇嘛挥刀着地滚来,斩他双足。澄光提足踢出,胸口伤处一阵剧痛,眼前一阵黑,这一脚踢到中途便踢不出去,迷迷糊糊间左掌向下抹了两抹,正好抹中在两名喇嘛头顶,两人登时昏晕过去。巴颜骂道:“死秃驴!”双手一送,十根手指都扫入了澄光左腿之中。澄光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来。巴颜哈哈大笑,一足踢向木门,喀喇一声,那门直飞了进去。 巴颜笑道:“快出来吧,让大家瞧瞧是怎么模样。”僧房中黑黝黝地寂无声息。这时皇甫阁已接连数指,封住了澄光方丈周身穴道。清凉寺众僧见敌人行凶杀人,都站得远远地叫唤,再也不敢过来。巴颜道:“把人给我揪出来。”两名喇嘛一声答应,抢了进去。突然间门口金光一闪,僧房中伸出一根黄金杵来,波波两声,击在两名喇嘛头上。那黄金杵缩了进去,两名喇嘛一声也不出,脑浆进裂,死在门口。 这一下变故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眼见这黄金杵一伸一缩,也不特别迅速,这两名喇嘛竟尔无法闪避。巴颜大声斥骂,又有三名喇嘛向门中抢去。这次三人都已有备,舞动钢刀,护住头顶。第一名喇嘛刚踏进门,那黄金杵击将下来,连刀打落,金杵和钢刀同时打中那喇嘛头顶。第二名喇嘛全力挺刀上迎,可是那金杵落下时似有数千斤的力道,这钢刀竟未阻得金杵丝毫,波的一声,又将那喇嘛打得头骨粉碎。第三名喇嘛吓得脸如土色,钢刀落地,逃了回来。巴颜破口大骂,却也不敢亲自攻门。 皇甫阁叫道:“上屋去,揭瓦片往下打。”当下便有四名汉子跳上屋顶,揭了瓦片,从空洞中向屋内投去。皇甫阁又道:“将沙石抛进屋去。”他手下汉子依言拾起地下沙石,如雨点般从木门中抛进僧房。 这么一来,屋内之人武功再高,也已无法容身,投进去的沙石虽然大部被屋内那人用金杵反激出来,从屋顶投落的瓦片却一片片的都掉了下去。忽听得一声莽牛也似的怒吼,一个胖大和尚左手挽了一个僧人,右手抡动金杵,大踏步走了出来。这莽和尚比之常人少说也高了一个半头,金杵晃动,黄光闪闪,威风凛凛,真似天神一般,大声喝道:“都活得不耐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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