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江南 > 天之炽1红龙的归来 | 上页 下页
七九


  这消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他们刚刚在马斯顿附近摧毁了夏国的主力军团,可楚舜华已经开始试制东方式机动甲胄的原型机了,那么等他再来的时候,岂不得骑着斯泰因重机背后跟着钢铁的骑士团?那样的楚舜华,就算出动猩红死神又杀得死么?

  “这是从前所未有的危急时刻,这时候我们需要炽天使!当务之急就是重建炽天使,任何对重建炽天使有用的人都该被重用!”一名枢机卿忽然反应过来,“我想我们可以放弃讨论是否要处死西泽尔了。”

  “愚蠢!你难道还想把这个异端引入军队,把致命的武器交到他手中么?”格古拉大主教高声说,“诸位,这是与虎谋皮!”

  “但我们需要炽天使!格拉古大主教,我们需要炽天使!西泽尔是能威胁到我们的人么?不!我们真正的威胁来自那些不听话的属国君主,还有楚舜华!战争时期连死刑犯都能发给武器上战场,我们为什么不能给西泽尔一个机会呢?”

  “是的,如果不能重建炽天使,我们的甲胄骑士就不再占据绝对优势。属国们会接二连三的背叛我们,那时候我们就会丧失对西方世界的控制权,谈何向东方进军?”又有一位枢机卿表示赞同。

  “我不得不提醒诸位大人!当初也是在场的诸位宣布西泽尔·博尔吉亚为异端,把他从这座城市里驱逐了出去!”格拉古大主教的声音里带着凛然了怒意,“可三年后的今天,各位堂堂枢机卿,却要像迎接贵客一样把他迎回来么?”

  “以他当年所犯的罪行,赦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我们只需考虑他的价值是否大于他带来的危险。”

  “他能有什么危险?只是个男孩而已,真正危险的是他的母亲……”这位枢机卿说道一半,心忽然一寒,只觉得极高处有一道冷酷至极的目光投下,仿佛一箭穿心。他猛地抬头看去,教皇博尔吉亚三世仍在缓缓地反动书页,嘴唇翕动念诵经文。似乎根本没有挪动过分毫。

  “是啊,格拉古大主教,他犯过错误,可他也曾对国家有功,是他指挥军队攻破了锡兰的王都,这种人合理使用的话对国家是有益的。”

  “严加监督就是了,三年前他只是个少年犯,对少年犯我们可以给他洗心革面的机会……”

  胜负的天平开始向佛朗哥教授一边倾斜,中间派纷纷发表意见支持佛朗哥教授和李锡尼的提案,格拉古大主教和他的支持者们的声音被淹没了。

  枢机卿们确实不喜欢西泽尔,但跟那个号称大夏龙雀的男人相比,西泽尔简直可以算作“自己人”。他们也不喜欢现任教皇,但为了对抗楚舜华,他们需要强悍的男人,因此他们忍隆·博尔吉亚一直忍到今天。

  充当证人的三位军官仍旧昂首挺胸地站在证人席上,李锡尼仍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每根衣褶每根发丝都严谨的合乎雕刻准则。但就是这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人。巧妙地利用了枢机卿们畏惧楚舜华的心理,加上贝隆那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完全逆转了局面。

  贝隆极快地看了老友一眼,不得不感慨对方毕竟是堂堂的异端审判局副局长,高官阵营中的人,手腕愈见成熟老辣。

  西塞罗大主教根本就没理会枢机卿们的争论,他缓步走下台阶,站在了十字架前,俯视西泽尔,“西泽尔,你是不是很得意?”

  西泽尔冷冷地看着这个位高权重的老者。

  “为了你,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正争执不休。有人觉得你是希望,有人觉得你是魔鬼,有人想要保你,有人想要杀你。这也许就是你的魅力吧?你所到之处,就有腥风血雨跟随。”西塞罗大主教说。

  西泽尔微微一怔……是啊,腥风血雨,他总带着腥风血雨,从锡兰到马斯顿,他把灾难从一座城市带往另一座城市。被囚的期间无事可做,他就反复地回想在马斯顿的三年。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不去马斯顿,也许那一切就不会发生,自矜的法比奥、骄傲的拜伦、眼眸深深的安妮……还有那个傻得冒泡的米内,他们还都快乐地活着,吵吵嚷嚷,无休无止。

  他想象那场还没来得及举办的仲夏夜庆典,法比奥单膝跪下邀请安妮跳舞,眼中的羞涩像是要化为水露溢出,蝉翼纱的轻裙在夜风中飞扬……美好得像幅油画。

  “不想为自己辩解么?”西塞罗大主教问。

  “不想,事实俱在,没什么可辩解的。”

  庞加莱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想了一下忽然记了起来,那晚在教务长办公室里西泽尔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个男孩,你无论怎么嘲讽他鄙视他,他都不会有所反应,可他的心里却桀骜得像只狮子,被逼到悬崖边缘也不会祈求什么。

  “你觉得自己应该能安全脱身,对吧?教皇动用了巨大的资源来保你,密涅瓦机关想要你,军队也支持留下你,作为适格者,你对我们重建炽天使团有着重要的意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会对你格外容忍。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西塞罗大主教的声音仍是那么动听。

  西泽尔直视西塞罗大主教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不回答。枢机卿的地位也有高下之别,西泽尔很清楚西塞罗大主教在枢机会中的地位,他至今都没发表意见,因为一旦他说话,别人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狮子一旦发声,狼群唯有呜咽。

  “可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冬天里,农夫在路边捡到一条冻僵的蛇,因为好心,他便把蛇放进自己的怀里。苏醒后的蛇按照它的本性,咬在了农夫的胸口上。农夫死了,死于他自己的善良。”西塞罗大主教幽幽地说,“这个故事教育我们说,对别人行善,那么不会改变他们的本性。你现在穿着拘束衣,被捆在十字架上,看起来还算乖巧,甚至有点可怜,但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一条毒蛇呢?”

  “您讲错了故事。”西泽尔冷冷地说,“你们是要驱使狮子去为你们作战,可你们有畏惧它的牙齿和利爪会反过来对付你们自己,所以你们便把狮子的爪牙拔去,可那样的狮子对你们又有什么用呢?您要驱使狮子就得承受风险……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应该算是……年轻人对老年人的嘲讽吧?”西塞罗大主教摇头,“但你有没有想过,真正支撑这个国家的是什么?是狮子般勇猛的军人么?还是神的庇佑?”

  西泽尔又是一怔。

  “是规则,真正支撑这个国家的是规则。三年前我就提醒过你,有些东西是不可逾越的,那便是规则,但你太喜欢挑战规则,所以才被流放。”西塞罗大主教轻声说,“一个国家,唯有大家都遵守规则,才回变得强大。”

  “这是一个贵族、富人和上位者为所欲为的国家,譬如你们。你们可以无视法律,你们可以一句话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您,德高望重的枢机卿大人,却说大家都得遵守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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