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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回 逝水惜芳华路远山深求宝诀 冲空闻异响烟霏雾涌遁神魔(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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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后一看,谷口双崖已全倒坍,洞也残破崩裂,乱竹纵横,老竹多半倒断,地上却生着不少小竹,蓬蒿没顶,荒芜异常,好似经过地震山崩神气。陈岩方在奇怪,说主人法力甚高,怎会这样残破?李洪忽想起小寒山二女火炼毒手之时,曾用七宝金幢;敌党又均是有名妖邪,所用阴雷法宝,威力猛烈:故左近山峦多被震飞。也许彼时主人他出,未及行法防御,受了波及。正说之间,遥望一溜金光由斜刺里飞来,直飞入洞,宛如星雨自空飞泻,一瞥不见,神速异常。二人正立在洞前大竹之下,来人似未发现,电射飞入。陈岩方说:“此人剑遁,正是苏道友的家法。” 待不一会,前见金光同了一溜银光忽又相并飞出,似要越崖飞去。陈岩见后来遁光也似银雨流天,向空倒射,分明与主人一路。方要追问,那两道遁光刚到崖顶,未及越过,忽似有什急事,双双掉头往洞口退回。同时又听异声破空,由远而近,甚是凄厉。陈岩听出来历,忙即低喝:“洪弟隐身,待我助他一臂之力。” 李洪闻言,刚把身形隐起,一股黑烟已疾如电驰,由空中直射下来,神速已极。落地现出一个身穿翠叶云肩,腰围翠羽短裙,臂腿裸露,头插金刀,胸前斜挂着一串死人骷髅的少年赤足魔女。身材容貌俱都美艳,只是周身黑烟浮动,碧光环绕,映得面色绿阴阴的,又是那样装束,看去有点怪模怪样。前两道遁光已往洞中飞进,魔女一到,便朝洞门媚笑道:“我早看出你藏身这里,藏躲无用。不过,你师父不在家,你并不算失约,照我师门规条,不便登门便了。我也不逼你,只想作一忘形之交,与你有益无损。如负我好心,拒人千里之外,真要使我难堪,我就要命白骨神魔入洞搜寻了。反正躲不掉,无论逃向何方,均难脱我掌握,何苦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陈岩早认出来人乃魔母温良之女玉魔女金刀仙子温娇。知道魔母晚年自知罪恶,皈依佛门,自用魔火涅粱,并许宏愿,誓以来生修积,忏悔前非。门人侍者均经强迫转世,等到来生收归门下,改邪归正。只有爱女温娇,因素钟爱,人又机警,不肯随同转世,事前设法规避。魔母因爱女虽然精习魔法,性颇良善,所佩白骨神魔和几件异宝均是自己传授,从未收摄生魂炼宝害人,只得任其立下重誓,未加强迫。温娇也真守约,一向隐居在巫山夜叉崖魔洞之中,不特无什恶行,并与左道妖邪断绝来往。自己虽未见过,照此装束神情,断定是她无疑。洞中两人也必是宪祥的门下。暗中盘算如何应付。 温娇连说两遍,不听回答,意似不快,两道秀眉往起一皱,戟指喝道:“你当真不理我么?我虽魔女,与你道路不同,但我遵奉母诫,一向隐居山中,守身如玉。只为那日见你人品甚好,我嫌独居寂寞,一见投缘,欲与你结一忘形之交,时常来往。就这样,仍不肯违誓先行开口,因你对我怜爱,方始明言。你也并非无情,只为听我说出来历,方始避我如仇。实不相瞒,我自出生以来,从未和一男子交往。已经对你再三俯就,你如坚执不允,使我难堪,却休怪我心狠。” 洞中仍无回答。魔女面容骤转悲愤,将手一指,左肩上斜挂的十二个白骨骷髅突然口喷绿烟,鬼眼闪闪放光,头上绿发蓬松倒竖,纷纷厉声呼啸,作势欲起,狞恶非常。陈岩知道厉害,暗道:“不好!” 正待出手,那十二元辰白骨神魔一个个已经暴长,离身飞起。魔女也正准备翻脸,又似迟疑,于心不忍。手朝胸前一拍,项下所悬一面三角金镜突射出一股冷森森的白光,将那十二神魔一齐罩住,厉声喝道:“你们且慢!” 底下话尚未出口,陈岩看出魔女本性不恶,欲发又止,刚一停手,旁边李洪不知底细,一见大只如拳的骷髅一个个绿发红睛,突颧凸口,自骨森森,獠牙外露,神态已极狞厉,随着魔女手指,突然自动张口,离身暴长,七窍生烟,厉声飞起,以为魔女想害主人弟子,不禁大怒。也未和陈岩商量,左肩一摇,断玉钩化为两道交尾精虹,朝前飞去。魔女瞥见宝光耀眼,又惊又怒,娇叱道:“何人大胆,敢来干预我事?” 说时看出敌人法宝不是寻常,神魔又全放出,急切间收不回来,将头一昂,前额所插三柄金刀突化金碧光华,朝断玉钩迎去。两下里才一接触,魔女似知不敌,有点手忙脚乱,回手一按,胸前寒光大盛,连人带神魔一齐护住。并准备隐形飞遁,施展魔法,另下毒手。 陈岩瞥见李洪出手,忙喝:“洪弟且慢!” 声才出口,眼前一片淡微微的金光银霞一闪,耳听有人低喝:“陈兄请陪贵友同往崖后相见,由小徒他们闹去。” 陈岩听出是熟人声音,心中大喜,料有原因。李洪因见魔女金刀虽非断玉钩之敌,魔法却非寻常。已将如意金环化为两圈佛光飞起,同时扬手又发出太乙神雷,想将那十二个骷髅震毁消灭。这原是同时发动,转眼问事。陈岩见李洪金环、神雷相继发出,不及阻止,只得现身,扬手一道红霞,将李洪所发神雷挡住。紧跟着暗用传声二次喝道:“洪弟,主人在此,不令你我出手,还不快走!” 李洪会意,刚收法宝,陈岩尚恐不及阻止,一纵遁光,拉了李洪,便同越崖飞去。 魔女温娇先不料敌人这高法力,本待避开来势,行法伤人,猛瞥见左侧竹林下现出两个幼童,一个又指金环迎面飞来。本就心惊,急怒交加,惟恐佛光上身,刚运玄功变化逃避,又见大片金光雷火一闪。深知太乙神雷威力,方觉不妙,自身无妨,那十二神魔易发难收,秉性凶野,不伤人不肯归来,一个不能兼顾,难免不为敌人所伤,再炼无望,本身元灵还要损耗。正在惶急失计,想要拼命,百忙中又瞥见另一幼童扬手发出大片红霞,将神雷挡住,拉了敌人,收回法宝,同驾遁光越崖飞去,方才心定。由此对陈岩心生感念。不提。 李、陈二人飞到崖后一看,崖那面竟是山凹中的大片园林,繁花如锦,水木清华。四山环绕中建有一所楼台,房舍不多,但极高大崇阉,玉栋瑶阶,翠字雕栏,地平如镜,一尘不染,端的神仙宫室,自具光华。楼前石平台上,立着一个五短身材、年约四旬的道人,未等二人近前,便先拱手笑道:“果是桓玉道兄在顾。闻说道兄庐舍为妖贼所毁,借一童体重生。多年未见,甚是想念,曾往武夷寻访,两次未遇。又因忙于修炼,道兄踪迹隐秘,恐系有心避人,未再往访。不料今日光降,实为快事。这位道友颇似传说中的李洪道友,真是幸会了。” 道人正是水云子苏宪祥。互相礼见之后,同去楼中落座。李洪笑问苏、陈二人:“为何不令与魔女对敌?” 宪祥笑道:“昔年魔母温良虽习魔法,但与边山四恶中的鬼母朱樱一样,素无大恶;劫前更知回头,已经转世,改邪归正。她女温娇,更能遵守母诫,隐居巫山夜叉崖深谷之中,闭洞虔修,守身如玉。小徒杨孝偶往大峨山看望老友马芝云,归途路过巫山,见下面风景灵秀,形势幽险,乘兴往游。不料魔女这日忽然静极思动,偶出闲眺,一见钟情。因守乃母遗诫不许先向男子开口,假装失足坠崖,身悬孤藤之上,婉转娇啼。 小徒不知她有心引诱,心生怜爱,将其救起。正谈得投机之际,小徒忽想起荒山危崖,如何有此孤身美女?坠崖求救时婉转悲啼,好似弱不禁风,上来以后便满面喜容,又未受伤,口气神情也大亲密,不由生疑。试拿话一探来历,竟是平日所闻魔女温娇,不禁大惊,急欲逃回。不料对方法力比他高得多,任逃何方均被挡住,不能脱身,打又打不过。没奈何,和她定约,说师规极严,爱之实以害之,不论如何,也须禀明师长才敢交往,否则宁死不从。魔女看出他并非真个无情,只是胆小为难,仍然纠缠不已。小徒急于脱身,便照平日所闻魔规,故意激将说:‘我师父神通广大,你只要斗得过他,或蒙允诺,便可依从。’ 魔女先不知小徒住在此处,受骗放走。小徒回山复命之后,便在洞中修炼,不再出山。隔崖山洞因我不在,为妖党邪法无意震毁,我早迁来此地。内中只有两座丹炉,愚师徒近年采有不少灵药仙草,由两小徒轮流守炼。前半残破,后洞尚存,为防妖邪盗取,洞中设有两层禁制。魔女寻小徒不见,本在日夜苦思。近三月小徒奉命出山两次,均被魔法看出,将人软困,不能脱身。总算魔女情深爱重,只要小徒几句好活一说,立时放掉。 小徒两次问我,因想试验他的道心,均未回答,实则夙缘前定,难于避免。他对此女原是又爱又怕,进退两难。今日偶往附近采取山果,不料魔女早就疑心他藏在大咎山中,只因被我禁法遮蔽,无法寻踪。日常都用魔镜四下查看,一离洞口,便被看出,飞遁又快,想在暗中掩来。小徒因恐邪正不能并立,近正打算斩断情丝,隐避数年,加紧用功,到时再与相抗。不知魔女情深,只要肯允婚,情愿随夫改邪归正。小徒乃惊弓之鸟,先还不敢出洞,因受同门讥笑,今日又正轮值,以为相隔不远,当时可以飞回,致被发现,寻上门来。我由外面回山,正想唤他二人间话,刚一出山,便见魔女远远飞来。小徒听我呼唤,不敢违命,又想我不会坐视魔女上门欺人。 刚一过崖,魔女迎面飞到,只得遁回向我告急。我原想成全此事,只是往年好胜之心尚还未退,不愿就此应允,正在盘算。李道友出手正好,经此一来,魔女已知厉害,愚师徒不算受迫允婚。方才已传命小徒,照我所说行事。此女将来大有用处,并还去掉一个邪教,免受妖邪勾引,为害人间,实是两全其美之举。不过她那本命神魔,虽因魔母昔年算出她将来有归正之机,曾用极大魔法损耗不少元气为之化解,恶性邪气仍未全消,我已请求采蔽大师改日为她解去邪气。就这样,还须费我二十七日炼魔之功。幻波池之行,我虽不能前往,但是峨眉诸道友不久尚有险难。此女好胜情热,心感陈道友方才相助,兔却佛光照体之德,得与小徒结为夫妇,一见有事,必以全力相助,纵难全胜,终是有用。我听采蔽大师说过,但不知详情,二位道友可是日内要往幻波池去么?” 二人便把来意一说,前生良友忽然快聚,自是喜慰。宪祥出身富贵之家,对于衣食园林之奉仍是结习难忘,成道以后,偶然也用烟火,性又好客,所藏美酒、佳看、仙果甚多,便留陈、李二人在此小住,到日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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