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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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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微一停顿,晃眼之间,猛瞥见死巫身后还有三个锦墩,上坐三人。当中一个身材矮胖,大头圆脸,猪眼塌鼻,一张阔口,满口黄板牙,头上短发稀疏,横插着一根尺许长的金黄骨簪,穿着大半截黄麻短衫,左手拿着一个小铁钵,装束得非僧非道的妖人,见针、剑光飞来,排上连死六人,两道浓眉往上一竖,凶睛怒瞪,脸色骤转狞厉。也未起身闪避,随手在铁钵内抓起一把东西,向空撒去,把手一挥,一片黑烟冒过,木排由隐而现。同时排上跳起两条形如鬼怪,周身发火的人影,似要离排朝岸上扑来。 沈、徐二人忘了黑女行时之言,不知中坐妖人便是尤南旺,邪法甚高,本是想由黑气掩护,暗中偷袭,来摄黄虬等人生魂,一网打尽。不料所约的妖人也有私心,意欲抢先下手,由黑气中亲身赶来,也是想把生魂摄走。尤南旺又不敢得罪此人,方在不快,忽然银虹飞坠,妖人当时伏诛,死得那等快法。知道来了正派中的能手,形势大变,凶多吉少,有心逃走。无奈木排上准备下好些邪法,急切间难于解消。有的害人不成,如不另借镇物替代,还要反害行法的人。素性刚狠,转念一想:“身为众中之首,排上都是徒子徒孙和些后辈,如若先逃,就能脱身,日后何颜见人?血翁子那等神速厉害,尚为敌人所杀,形神俱灭,自己逃也无用,徒自丢人。” 心念才动,抬头细一查看,空中敌人已早飞走,好似专为除那血翁子而来,与双方无关,并无偏袒。心神略定,凶心又起。因邪烟全消,也不再作掩蔽,仍然行法,催排前进。虽然立意与敌一拼,因见空中那人法力太高,来去突兀,心中不无疑虑。又以有力同党有三四个,不到紧急,无须自己出手。正向空中查看,心神略分,沈、徐二人才得连伤六个妖党。再想下手,已是不能,何况邪法已然发动,有了防备。 沈、徐二人不知那是幻影,误当妖邪,各指飞针、飞剑杀去。谁知那红影有形无质,针、剑光一穿即过,但是随分随合,仍然飞舞。总算二人所用俱是仙府奇珍,神物利器,一阵乱绞乱射,红影终于由浓而淡,以至消灭。正想指挥针、剑再杀排上妖人,不料又有两条红影飞起,与前一样,一会便消灭了好几个。因眇女和台上均未再喊,始终不曾留意,正奇怪那红影怎会去了一个,又来一个,祥鹅忽然失声说道:“怎的又有一个木排?” 沈琇低头一看,果然是个木排,与先前所见一般无二,已然驶近山脚不过丈许远近,停在水面上,与黄虬等上下对敌,双方神色均甚紧张。再看前面,哪有木排踪迹,前面红影仍在与飞针、飞剑相持。想问眇女是何原故,回头一看,就这转盼之间,人已不见。再看台上,先前由台左侧闪出那一高一矮,形如排师,打算与黄虬合力应敌的两个妖人,也同时失踪,不知去向。想起今早来时,眇女所说有两个左道父执,想将眇女强行带走的话,不禁又急又怒,不问青红皂白,立即飞上台去,向黄虬急问道:“黄道友,小徒今在何处?可是方才那头插钢叉,耳铁贯钉的两个妖人将她逼走的么?” 黄虬、秦老、魏皓等七人与尤南旺等妖巫斗法正急,本不暇分神说话。黄虬更是主体,先前分明见周卓、叶连生乘隙暗用邪法将眇女摄走,也因斗法正急,存亡关头,无力阻止,任其从容而去,自觉对不起沈琇,本就惭恐万分,再听沈琇一问,心越不安。想起恩师鬼母朱樱全仗此人,才得转劫重修,关系重大,如何能不使其怀疑不快?一时情急,竟不暇计及眼前厉害,脱口答道:“仙姑无须愁虑,事完,包我身上,将令高足寻回就是。” 这时尤南旺正由手中铁钵内发出一股极浓厚的黑气,中杂无数血红色的飞针,朝上直射,被黄、魏二人一片碧色萤光合力抵住,互相时进时退,相持不下。尤南旺身侧两妖巫:一个面前凌空悬着十来个画有人形的木片,左手掐着法诀,右手拿着一柄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右一妖巫身前放一木板,上面钉着五个雄鸡头,每个连颈长只四寸,鸡身早已斩断,看去鸡冠高昂,顾盼自如,神态仍与活鸡相似,也是一手掐诀,另一手拿着几根缠有红丝的铁钉。各把目光,注定台上七人,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这面七人除黄、魏二人各指一股碧色萤光,抵住那道黑气而外,秦老赤着上身,断臂伤口已合,胸前钉着十几根长钉,右手掐着法诀,目注敌人,两眼通红,似要冒出火来;余下四人长衣已脱,也是赤着上半身,头发披散,一手掐诀,一手持着尺许长的刀剑之类,全神贯注在敌人身上。双方神情均极紧张,本都是伺隙而动,只等敌人稍微松懈,立即下手。 黄虬说话,心神一分。沈琇活完,徐祥鹅跟踪上台,又是一个初出茅庐,不知厉害的。木排上三妖巫巴不得敌人这样,见状大喜。旁坐两妖巫,一个朝着身前所悬木片扬刀便砍,一个手持铁钉便朝鸡头上钉去。说时迟,那时快,魏、秦二人见状,喊声:“不好!” 魏皓忙即扬手飞起一片墨云,想将法台暂行护住;秦老回手去拔胸前铁钉,拼着受苦,想要破解,已经无及。只听喔的一声极洪厉的鸡啼,跟着哧的一声,一片血光突然涌现。台上便有两人,一个从头劈为两半,一个脑浆迸裂,尸横就地。黄虬一见大怒,口中急唤:“沈仙姑、徐道友,速用飞剑、法宝防身,我与这伙妖人拼了。” 话未说完,咬破舌尖,张口一喷,立有大片血云飞起,将法台罩住。魏皓一声怒吼,把左肩一摇,身后所插短篙尖上立有一股墨绿色的奇光由血云中穿出,朝木排上妖巫射去。尤南旺哈哈笑道:“无知鼠辈,以为有了两件鬼母所传的法宝,使可横行,稳占上风么?却不知你祖老子尤南旺早就安排好了罗网,至多逃得你们为首三个鼠辈。这还是你祖老子开笼放鸟,不肯斩尽杀绝,饶你三人狗命。像秦老和所约的几个狗崽,连同两个小狗男女,休想逃我毒手。” 说时,似闻黑女急啸之声,由庙中隐隐传来。黄。魏二人面色立转惊惶。黄虬正在悄告秦老说:“敌人厉害,还在其次,此时忽来正教中的高人,只恐敌我双方均不见容。你们可速逃命,待我一人与敌一拼,好歹也杀他两个出气。” 语声才住,尤南旺话也说完,随听空中有一女子声音接口喝道:“只怕无此容易。” 这时尤南旺邪法已全发动。先是铁钵内妖光黑气突然加盛,迎着黄、魏二人碧萤光雨,只一撞,便展布开来,反压过去,冲到上空,反卷而下,连血云带法台,笼罩一个风雨不透。又由身畔小葫芦内发出一团团连珠火球,将魏皓篙尖宝光敌住。左右二妖巫便将木片、鸡头连砍带钉,本来这一类代形邪法最是厉害,台上诸人如非那片血云护住,早和先前二人一样,裂体破脑而死。就这样,暂时虽然无事,血云一破,除黄、魏两个法力最高的行家外,连沈、徐二人也无幸兔。 尤南旺等三妖巫正在志得意满,口发狂言之际,忽听空中有人发话,便知来了劲敌。素日骄横狂暴,心毒手狠,明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终想敌人多半鬼母朱樱门下,不乘此时下手,留得一个,将来便多一个后患。闻言,一面扬手发出一片灰白色的妖光,将木排护住;一面仍旧加紧施展妖法,将那血云震破,去致敌人死命。妖光才起,眼前倏地一亮,震天价一个大霹雳,夹着数百十丈金光雷火,自天直下。一声大震过处,满空光华电闪,湖水群飞,如山高涌,双方妖烟邪雾,各色光焰,全被震散。 沈、徐二人抬头一看,一个美如天仙的道装女子,带着一道金光,正往法台上飞来。侧顾台上诸人,全被那一雷震倒,并还死了两人。黄、魏二人刚刚由地纵起,似有逃意。沈、徐二人匆促之中,不知来意善恶,一时情急,便把飞针、飞剑齐放出去,准备挡上一阵。刚一出手,吃来人把手一指,一道金光先将两人针、剑裹住。人也落到台上,手指黄、魏两人,喝道:“你们无须害怕,我受人之托而来,事已尽知。新死两人,乃他们平日为恶大多,先被妖贼尤南旺邪法所算,我未看出,被我太乙神雷震破血云,自受邪法反应而死,非我所杀。且等在一旁,我见过沈道友,还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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