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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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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趕去樂仲哪裡。」 阿纖頷首道:「只希望這一次我們趕得及。」 沈勝衣長身道:「走!」唰地縱身掠上坐騎。 阿纖不敢怠慢。 叱喝聲中,馬蹄翻飛,沖煙破霧。 *** 一樣是柳林,這座柳林卻一片熱鬧。 是樂仲帶來這片熱鬧。 樂仲今年不過二十六,二十六歲已經成名,他的追魂刀據說未遇敵手。 他是一個很喜歡交朋友的人,加上他性格豪爽,仗義疏財,兩河少年都喜歡與他結交。 所以無論他走到哪裡,左右總有一大群朋友,何況他今天離開金陵。 幾乎所有的朋友都來給他送行,大半送出城外,還有小半一路送至五里外的這座柳林。 柳林中有一間小小的酒家,他們十三個人將這間酒家坐滿了。 十三個都是年輕人,自然毫無拘束,不熱鬧才奇怪。 這間小小的酒家本來是何老頭夫婦所有,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光顧的了,現在他們卻不見何老頭夫婦,只見一個年已花信的女人。 那個女人雖無十分姿色,但仍有動人之處,一條柳腰簡直比柳條還要柔軟,三步一扭,風情萬種。 可是她做起事來倒也不慢,招呼了樂仲他們坐下,很快就給他們送來了酒,還有下酒的東西。 他們的話題不覺轉落這個女人身上。 一人笑道:「何老頭就是有辦法,找來這樣的一個好幫手。」 另一人道:「這個女人的確幫得一下手。」 「以我所知他們夫婦很少會外出,怎麼今天不在?」 「誰知道。」 「莫不是將這間店子讓給了這位大姐,回鄉去了?」 「不會吧,兩天前我在這裡喝酒,他們夫婦也沒有提及。」 「我倒希望是這樣,那麼我以後就多了一個好去處。」 「這兒?」 「正是!」 「原來你已經瞧上了這位大姐。」 「她總比何老頭夫婦好看得多。」 「這個當然。」 「說句正經的,他們夫婦到底哪裡去了?」 樂仲已經很久沒有開口,這時候突然插口道:「你們要知道,何不一問那位大姐?」 那個女人一直站在旁邊聆聽他們說話,聽到樂仲這樣說,立時嫣然一笑,應道:「他們都去了鄰鄉喝喜酒。」 樂仲道:「哦?」 那個女人補充道:「他們在那兒的一個親戚今天娶媳婦。」 「如此非去不可了。」樂仲轉問道:「妳又是他們……」 那個女人道:「我只是他們的一個鄰居。」 旁邊一人笑問道:「好像妳這樣美的一個女子,獨個兒留在這裡,難道不害怕?」 那個女人道:「我若是年輕一二十年,一定害怕,可惜我實在太老了。」 「不老不老。」 「而且我兒女都已有了七個。」 「多少個?」 「七個。」 「一些不像。」 「等會兒就像了。」 「哦?」 「我那個老公,等會兒就會與他們到來。」 「哦?」那個人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對於眼前這位大姐,他已經一些興趣也沒有了。 樂仲看著那個女人,倏地又插口道:「妳好像並不是這兒人氏。」 那個女人詫聲道:「客官怎知道?」 樂仲道:「聽聲音。」 那個女人恍然一笑,說道:「我是吳人。」 樂仲道:「你說的卻是京語。」 「說得好不好?」 「字音雖然不大正,但悅耳之極。」樂仲笑道:「怪不得有說——吳人京語美如鶯。」 那個女人笑笑。 她的笑容美麗如春花,溫柔如春風。 *** 春風吹拂,從店外吹入了柳花芬芳。 樂仲忽然大笑道:「撲鼻的是柳花的芬芳,壓酒的是吳姬……」 那個女人臉色一寒。 樂仲沒有在意,環顧眾人,笑接道:「送行的是金陵子弟,我幾乎以為自己就是李白了。」 那個女人聽到這裡,面容又如春風解凍。 眾人也都會意,齊皆大笑,還拍手歌道:「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嚐,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觴,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興之誰短長……」 這正是李白當年離開金陵之時,留別故舊的詩。 詩中別情既濃,勸酒之意更切。 樂仲聽罷舉杯,振聲道:「來,我們痛飲三杯!」 眾人轟然一聲「好」,齊聲道:「別易會難,各盡杯觴!」 於是一杯,兩杯,三杯! 那個女人目注他們將酒喝下,又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她的笑容之中,彷彿隱藏著一種冰雪般森寒的冷酷。 冷酷而惡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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