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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三章 帖上名单,二人被掳

  夜幕又低垂,一盏白灯笼缓缓在镇东竹林中亮起来。

  灯光照亮了立在灯笼下的江飞霞,照得她的脸毫无血色,也使她的一身衣衫彷如披上层白雪,使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鬼气,给人的却不是鬼般恐怖的感觉,而是鬼般漂亮,鬼般动人。

  她抬头再看看灯笼,笑了笑,终于放心离开,走了三四丈,还未走进黑暗中,前面一株竹树上突然飒地一个人倒掉下来。她一声惊呼,那个人已翘身停稳地上,竟然是高玉盛。

  “是我!”高玉盛一把拉住她。

  “表哥?”江飞霞一呆。

  高玉盛恳切地说道:“我说过一定会小心保护你。”

  “我……”江飞霞有些尴尬。

  “你来这里将白灯笼挂起,请方聪帮忙?”

  江飞霞讷讷地道:“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帮忙我摆脱蜘蛛的死亡威胁。”

  高玉盛有些伤感,叹息道:“你宁可湘西一个陌生人,也不肯相信我?”

  江飞霞面露歉疚之色:“我……”

  高玉盛勉强一笑,截道:“我不会怪你,也不会阻止你,只希望你记着,你是我最心爱的人,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你的。”

  江飞霞显得很感动,不由自主的投入高玉盛怀中,高玉盛拥着她,没有再说话,看他的神情,对江飞霞绝无疑问真的情深一片。他们是紧靠在一起离开,高玉盛也没有弄熄那盏灯笼,以他一个这样自负的人,惟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喜欢江飞霞。

  白灯笼现在是亮起来了,方聪是否一如所言?又准备怎样来帮助江飞霞?

  ***

  这一夜在平静中过去,天一亮,江飞霞便煮好一碗药,捧到她母亲窗前,侍候她母亲喝下。

  她母亲年纪不算怎样打,虽然双眼失神,容颜憔悴,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很漂亮。

  江飞霞将碗放下才问:“娘,是不是舒服一些?”

  她母亲无言点头,两行眼泪忽然流出来,江飞霞偏着脸,不忍卒看。

  一个老妇人这时候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送到江飞霞的面前:“小姐——”

  江飞霞目光一落:“是谁送来的?”

  “一个小孩子。”老妇人将信送上。

  江飞霞接过,以指甲跳开,抽出信笺看了一看,站起来:“孙大妈,你小心看着我娘。”

  老妇人点头,她是江家的老婢,就是江飞霞不吩咐,也知道怎样做的了,江飞霞也没有多说什么,急步走了出去。

  ***

  江飞霞走的是后门,出了后巷,随即叫来了一项轿子,她这边上了轿子,那边巷口便露出高玉盛的脸来,也随即远远跟在轿子后面。轿子一路往东去,出镇外半里,停在一座山坡下,一个轿夫随即道:“小姐,水月寺道了。”接将轿帘子掀开。

  江飞霞探身走出来,道:“劳烦两位大叔在这里等我一会。”

  那个轿夫忙道:“小姐就是客气。”

  另一个接道:“水月寺已经弃置多年,小姐还请小心一点儿。”

  “多谢大叔指点,我会小心的了。”江飞霞一面说一面移步走上石级。

  那些石级已不少崩坏,百来级之上两道红墙夹着一道山门,红墙部分已倒塌,山门也好像随时会倒塌下来的,到处长满了野草。

  院子中野草更茂盛,那条白石径总算没有被埋没,一直通到大殿。

  江飞霞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走上了大殿前面的石阶才松一口气。

  大殿内页是破破败败,蛛网尘封,那些佛像一个个东倒西歪,残缺不全,对门那一个最大,也比较完整,只是面部的泥金不少已剥落,看来甚为恐怖。

  江飞霞看一眼,打了一个寒噤,再周围看一眼,轻呼道:“方公子——”

  没有人回答,大殿内一片死寂,江飞霞一再四顾,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道那封信就是方聪所写,约她到这儿来见面?

  ***

  与江飞霞出门差不多同时,沈春山亦离家外出,坐的是家中的轿子,除了两个仆人,还有两个护院侍候左右,临行不忘吩咐管家沈宝:“我到邻镇去看看银号的生意,大概会留到黄昏侍候,有急事,可以到那边去通知我。”

  沈宝追随沈春山已经多年,对于这一次的事知道得虽然不大多,却是第一次看见沈春山带着护院去巡视店子,再听沈春山这样吩咐,不由道:“老爷在路上要小心。”

  沈春山心头一阵不舒服,却没有多说什么,挥手令沈宝退下,接着吩咐轿子上路。

  他右手一只捏着那两枚铁胆,不住将之转动,这也是他的习惯,每当有问题想不透,或者心情不安,他就会不住转动那两枚铁胆。轿子出镇西,走的是大路,两旁禾田,不少农夫在工作,别有一番景色,再过是一篇树林,道路从树林当中穿过,非常幽静。

  沈春山一如往日,在轿中闭目养神,但虽然没有往外望,时间他却是很清楚,所以轿子突然一顿,停下,他立即知道有事发生,却仍问:“怎么停下来?”

  路并不太长,抬轿的四个都是气力充沛的大汉,一直以来都甚少在半途停下来歇息,而事前也一定会问准他,先征求他的同意,他虽然从来不摆架子,这却是下人对主人的一种尊重。

  回答的是一个护院的声音:“老爷,有人拦住我们的去路。”

  沈春山轻“哦”一声,掀开轿帘子望出去,果然看见有四个蒙面汉子手执长刀,拦在前面七八丈处。

  另一个护院即时俯身道:“后面也有四个。”一面反手将背插的一条三节棍拿下来。

  沈春山手中铁胆“叮当”一声,撞在一起,沉吟了一下,探身从轿子走出来,在他右面的那个护院手中同时多了一对双锋笔,那两个仆人与四个轿夫亦自握拳装腔作势。

  前后那八个蒙面大汉没有动。

  沈春山身子一转,看不出什么,沉声道:“是哪条路上的朋友?”

  八个蒙面大汉不答,齐喝一声,挥刀前后扑上,沈春山随即吩咐:“你们对付后面那四个,前面的四个交给我好了。”

  他是看出那八个蒙面大汉都不是高手,两个护院亦心中有数,听得沈春山这样吩咐,便向后面那四个蒙面大汉扑去,那两个仆人亦跟着扑上。

  沈春山同时发动,大喝一声,一只大鸟也似凌空扑向前面那四个蒙面大汉,那四个大汉一看又齐喝一声,再挥刀,却不是迎向沈春山,反而往后退。

  沈春山看在眼内,暗呼不妙,也就在这刹那,一张大绳网“哗啦”一声迎头撒下来,周围悬着好些铁块,势子也因此特别急,沈春山人在半空,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惊呼未绝,那张绳网已落在他身上,真气惊慌中一泄,一个身子不由疾往下沉去。

  四个蒙面大汉立即再扑上,沈春山手一探,两枚铁胆从绳网的网眼中射出,一枚正中一个大汉的小腹,痛得那个大汉滚倒地上,另一枚却被一柄刀挡着,“当”一声,刀就像长了翅膀飞上半天,那枚铁胆亦一旁飞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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