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殺手(54)_黃鷹

五四

　　柳玉簪道：「也只有這樣，才能夠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常護花道：「這本來就不是一場光明正大的戰爭，妳若不是這樣，現在我們說不定已傷在他們淬毒暗器出其不意的襲擊之下。」

　　柳玉簪搖頭苦笑，常護花道：「妳是從什麼地方瞧出他們不妥的？」

　　「第一個開口招呼我的，不錯是我的手下，但其餘的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陌生得很。」

　　常護花詫異道：「百家集的每一個人妳都認識？」

　　柳玉簪道：「也許我的記性還不錯，即使只見得一面，也能夠記下來。」

　　常護花道：「了不起。」

　　柳玉簪搖頭道：「令我最懷疑的卻還是他們的眼神閃爍不定，不懷好意。」

　　常護花道：「在看見樹上的留字的時候，其實妳已經動疑的了。」

　　柳玉簪一聲嘆息道：「不錯，這裏離百家集有多遠，大劫之後仍然不知小心，是不是很奇怪？」

　　常護花道：「他們的目的顯然是在將潛伏在周圍或者漏網的敵人一網打盡。」

　　柳玉簪頷首道：「所以這附近是必還有很多類似這樣的陷阱，我們本應該將他們完全消滅，但我卻以為將白雲觀拿下來更好。」

　　常護花完全同意。

　　白雲觀在天地會雖然沒有百家集在他們那麼重要，但若是真的能夠將之毀滅，同時能夠擊殺松道人，對於天地會的打擊也不輕。

　　再若是能夠將竹公子也除去，又找到梅的秘密，當然就更加理想。

　　事情有會不會這樣順遂？

　　＊＊＊

　　常護花、柳玉簪並沒有改變方向，繼續往前行，一路上，並沒遇到第二個陷阱，也沒有遭受天地會的人的襲擊。一切似乎又趨於平靜，他們卻都有一種感覺，這種平靜將會是暴風雨來臨的預兆。

　　趕了半天的路，常護花仍沒有什麼行動，柳玉簪也沒有問，一直到常護花在一座古剎之前停下，柳玉簪才問一句道：「是這裏了？」

　　常護花應聲道：「不錯。」滾鞍下馬，往古剎內走了進去。

　　那座古剎到處頹垣廢壁，野草叢生，又遠離市鎮，實在很難住人，卻住了一個老和尚。

　　古剎後又一片菜地，常護花找到去的時候，那個老和尚正在澆水。

　　他衣著樸素，那襲藍布僧袍已洗得發白，卻乾淨得很，常護花的眼睛不能說不利的了，但亦看不出那個和尚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柳玉簪也一樣看不出，所以道：「若是他也懂武功，我實在難以相信。」

　　常護花亦是這個意思，來到了老和尚身前，又將那方只得半截的玉牌拿出來。

　　老和尚目光一落，一聲佛號，道：「龍施主到底用到老衲了。」

　　常護花道：「晚輩卻是不知道出示玉牌之後又如何？」

　　老和尚道：「老衲也只是知道將那個破鐘連撞九下，再將一串佛珠交給來人掛在脖子上。」一頓，嘆道：「那個破鐘已三年未響，但相信還會響的。」

　　常護花聽到這裏，對龍飛不禁由衷佩服，這個聯絡的方法實在非常巧妙。

　　最令人意外的，就是這個老和尚，非但不懂武功，而且與組織一些關係也都沒有，只不過曾經受過龍飛的恩惠，甘願留在這座古剎中，等候龍飛的人到來，敲響那個破鐘。

　　古剎在山丘之上，鐘聲一響，遠傳數里外，在等這鐘聲的人，也許亦是老和尚一樣，再用第二種方法將消息遠傳開去。

　　飛鴿怎麼都仍然有標誌可追查，聲音卻是怎也抓不住的。

　　撞鐘的是常護花，這種費氣力的工作老和尚當然不會固執。

　　那個鐘事實已崩缺了一角，所以聲音難免也有些沙啞，但常護花力大，一撞之下，仍然能夠轟然雷鳴，遠遠地傳開去。

　　鐘鳴九響，常護花才停下來，老和尚已拿來一串佛珠，請他戴上。

　　然後老和尚才鬆一口氣道：「老衲總算是在有生之年，報答了龍相公。」

　　常護花道：「大師現在可以離開這裏的了。」

　　老和尚道：「老衲原也想事了之後，走遍天下，但這些年來，卻是經已參透禪機，還是留在這個地方，了此殘生。」

　　常護花沉吟著道：「晚輩只是有點兒擔心……」

　　老和尚道：「老衲只是個普通僧人，何況年紀又已一大把，施主不必擔心。」

　　常護花想想，道：「大師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老和尚道：「出家人有那些地方不可以去？什麼地方又其實何嘗不一樣？」

　　常護花心念頓時一開，道：「那麼晚輩告辭了。」

　　柳玉簪接道：「大師吉人天相，一定能安度餘年。」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老和尚接著一聲佛號，緩步往寺門踱去。

　　常護花、柳玉簪也就在老和尚目送之下，走出古剎，繼續上路。

　　目送二人去遠，老和尚才轉身回去。

　　一個人已經在殿堂內恭候，青色的長衫，一把斑竹摺扇，風流倜儻。

　　──竹公子。

　　老和尚一眼瞥見，一呆，忽然合十喧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

　　「錯了！」竹公子輕搖摺扇。

　　老和尚接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竹公子大笑，摺扇一揮，正擊在老和尚咽喉上，老和尚悶哼聲中，一個身子倒飛出去，撞在一根柱子上。

　　柱子「轟」然震動，灰塵簌簌灑落，老和尚的屍體貼著柱子爛泥一樣倒下。

　　竹公子已然背過身去，若無其事地以摺扇輕敲掌心。走出了古剎。

　　看情形，他一直就在跟蹤著柳玉簪、常護花二人，常護花他們到現在卻仍然沒有察覺，而且準備聯絡龍飛秘密訓練好的那群飛雁，全力攻擊白雲觀。

　　那一群飛雁花費了龍飛很多心血，也一直藏得很好，天地會知道他們的存在，卻一直找不到他們的巢穴，這一次，顯然改變了追查方式。

　　以竹公子的尊貴，竟然幹起追蹤的工作，可見天地會的決心，而以竹公子的武功經驗，應該幹得比一般的探子出息。

　　這種情形若是維持不變，那一群飛雁這一次出現無疑，就是自投羅網。

　　＊＊＊

　　前行里許，路旁有一座小小的茶寮，常護花與柳玉簪走進去，他們目的只是喝杯茶，歇片刻，意外的是，那個賣茶的中年人奉上給常護花的那杯茶裏，竟浮著一顆佛珠。

　　竟與常護花頸項掛著那串佛珠一模一樣。

　　常護花目光落下，道：「你們什麼時候可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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