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殺手(28)_黃鷹

二八

　　香蕓笑笑，道：「那晚輩去拿銅壺滴漏。」

　　抱一搖頭，道：「不必。」

　　香蕓道：「老人家如何計算？」

　　抱一甚得意地道：「脈搏的跳動，已經是一個很好的計時器具。」

　　香蕓微露錯愕之色，道：「老人家學究天人，晚輩佩服。」

　　「這是貧道近年來的一些心得，屢試不爽。」

　　香蕓淡淡地接道：「好像老人家心情這麼平靜的人實在不多。」

　　「心平氣靜，腦筋清醒，所以貧道才能夠悟出這一個計時妙方。」

　　「老人家平日接觸的人大概不多。」

　　抱一笑問道：「什麼意思？」

　　「晚輩的印象中，每一個人的脈搏跳動好像都不一樣，身體強壯的與衰弱的分別甚大，而且情緒激動的與平靜的相距更遠。」

　　抱一聞言沒有作聲，也沒有回頭，香蕓接道：「現在既然由老人家作主，是否一樣，當然無關緊要。」

　　抱一忽一聲嘆息，道：「貧道自以為平生最得意的成就，想不到原來只是才到門前。」

　　香蕓有些歉疚地道：「晚輩心直口快，老人家萬勿見怪。」

　　抱一道：「貧道反而應該多謝你。」

　　香蕓道：「老人家言重了。」

　　抱一微喟一聲，道：「好像妳這樣聰明的女孩子，貧道實在有些不忍下手，妳既然是一個聰明人，為什麼要做這種愚蠢的決定？」

　　香蕓淡然一笑道：「立場不同，易地而處，老人家想必也一樣固執。」

　　抱一無言頷首，香蕓接道：「人生數十寒暑，能夠做幾件有意義的事情，雖死又何憾？」

　　「這是老實話。」

　　「老實話通常都是很有道理的。」

　　抱一搖頭道：「妳雖然很聰明，可惜記性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要盡最後一分努力。」香蕓說得很坦白，也不難聽出是心裏話。

　　抱一柔聲道：「妳還是好好歇息一下吧。」

　　香蕓沒有再說下去，轉過身子，走向車廂，拉開車門，走了進去。

　　抱一一動也都不一動，面容冷漠，即使面對面，也不容易看得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車門並沒有掩上，羽翼聲忽響，一隻鴿子忽然從車廂內飛出來。

　　所有錦衣少女齊皆一怔，抱一奇怪毫不在乎，仍然立在原地。

　　鴿子迅速飛遠，羽翼拍擊聲迅速消失，抱一這才道：「有消息嗎？」

　　香蕓在車廂內回答道：「晚輩只是要傳出一個消息，好使其他人小心防範。」

　　「好使他們知道貧道其實是怎樣一個人。」

　　「老人家並不在乎。」

　　「只要妳們留下常護花，妳們本就可以將這個秘密公諸天下。」

　　「老人家數十年來的清譽，不是容易得來的。」

　　「到貧道這個年紀，還有什麼參不透的。」

　　「老人家既然如此，又何以捨名逐利？」

　　「錯了！」抱一冷冷地回答。

　　「晚輩是錯了。」香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道：「老人家若是好利愛名，又怎會出家入道？」

　　抱一冷冷地道：「妳這個女娃子很麻煩。」

　　香蕓道：「看來晚輩還是住口的好，否則老人家現在就要出手了。」

　　抱一道：「妳放心，貧道一向言出必行，縱然是巴不得立即要殺妳，也必待到半個時辰之後，不過有一點妳得小心，貧道的脈搏若是跳動快了，只是妳們的不幸。」

　　香蕓輕嘆道：「我險些忘了。」

　　抱一忽然又道：「這周圍百里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內，那隻鴿子，也是絕不會替妳帶來任何援助。」

　　語聲未已，香蕓已然又從車廂走下來，雙手捧著一對金猊。

　　那之內也不知燒著什麼，淡淡的噴著一種紫色的煙，順風向抱一那邊飄去。

　　那些錦衣少女看在眼內，都露出詫異之色，香蕓並沒有多說，只是往前走去。

　　她在那些少女之前停下，雙手輕托著那兩隻金猊，悠然坐下來。

　　抱一一些反應也沒有。

　　香蕓也沒有理會，自顧將香猊放下，探袖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玉瓶，倒出了十顆碧綠色、綠豆大小的藥丸。

　　將其中九顆交給坐得最近的那個錦衣少女，然後將剩餘一顆放進口內。

　　那個錦衣少女，便將藥丸傳開，她們都毫不猶疑的將藥丸吞下，連牡丹也不例外。

　　抱一仍然像沒有事一樣，但終於問道：「妳們在幹什麼？」

　　香蕓道：「服藥。」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錦衣少女齊皆一怔，香蕓跟著的話更令他們意外道：「我在施放一種毒煙，當然要先給解藥她們服下。」

　　抱一「哦」了一聲。

　　香蕓笑接道：「這也是暗算，但我既然說出來，就不是假的了。」

　　抱一道：「妳已經施放了？」

　　香蕓道：「老人家當心。」

　　「妳是叫貧道運功抵禦？」

　　「正是。」香蕓鄭重地道：「老人家大概已看到一絲絲紫色的毒煙了。」

　　那些紫色的煙一絲絲順風飄前，有些從抱一的身旁飄過，越遠便越淡。

　　抱一淡淡道：「看到了。」

　　香蕓道：「這種毒還沒有名字，是瘴毒的一種，產自滇邊深谷之中，毒性的劇烈，絕不在桃花瘴之下。」

　　「是麼？」

　　抱一若無其事地，仍不回頭。

　　香蕓道：「晚輩自幼習醫，在解毒之餘，亦研究施毒，這亦可以說是晚輩唯一的本領。」

　　抱一冷冷道：「半個時辰還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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