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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常護花這時候果然已來到了佛堂附近,那距離書齋也並不太遠。

  他的確原是打算到書齋走一趟的,但到來書齋的時候,正好看見秋雁走進書齋內。

  這等如告訴她,伍鳳樓是在書齋內,以伍鳳樓的習慣,今夜當然也不會離開書齋的。

  他原就要仔細擬好應變的計畫,再給秋雁那麼說,心情自不免更亂,也自不免更要詳細的考慮一下。

  常護花所以立即轉往佛堂,行動迅速而小心,繞著佛堂三轉,已找到七處暗樁,也找到了一處破綻,在第三個轉之後,以最迅速的動作竄進了一處暗角,然後循著擬好的路線,爬上了屋脊。

  跟著他倒掠下來,從簷角暗影滑下,竄進了一角窗櫺之上,再用一根三折的鐵針,弄開了那道窗櫺,然後在風吹支葉掩映的剎那,越窗而入。

  一入他即以雙掌先著地,卻用雙腳將窗戶關起來,一些聲響也沒有發出。

  佛堂內一片寂靜,也只有正中吊下來的一盞長明燈冷然散發著光芒,常護花進入的那個窗戶卻是在暗影中。

  他以雙掌按地,迅速往前移動,竄入了一條柱子後面,當然沒有亦發出絲毫的聲響。

  柱子之前是一道珠簾,透過珠簾往內望去,就只見煙飄縹緲,燈光淒迷,並沒有人在。

  常護花身子隨即蹲下,耳貼著地面細聽,可是什麼也沒有聽到。

  傾聽了一會,他的身子才彈起來,以最迅速的動作檢視了周圍的柱子牆壁一遍,也是一些收穫也沒有。

  他沒有立即掀開珠簾進去,靜立在簾邊傾耳細聽,足有半盞茶之久,才向前移動。

  珠簾長幾及地,常護花小心的挑開了七條珠串,一閃而入,將珠串小心放下。

  他的手迅速而穩定,那些珠串竟然絲毫聲響也沒有發出來,可是他怎也想不到每一條珠串都連著一條銅線,經由承塵上的銅管,再由柱子中空的部位接到地下密室裡的一個個銅鈴。

  在常護花挑開珠串同時,銅鈴亦被牽動,「叮叮」的發出一陣聲響。

  常護花的動作異常敏捷輕靈,可是銅線銅鈴的裝置卻是異常精巧,只要一動珠串,便被牽動。

  常護花聽不到鈴聲,即使他伏在地上,也一樣聽不到。

  恭候在銅鈴旁邊的人都聽得很清楚,立即出動,同時牽動了其他幾個示警的銅鈴。

  常護花完全聽不到,也所以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危險中,繼續往前走,來到了佛壇之前。

  佛壇上供奉著一具檀木觀音,雕刻精細,寶相莊嚴。

  常護花在佛壇之前停下,四顧仍絲毫無任何異動,也看不到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可是,不知何故,心裡陡然生出了一陣不安的感覺。

  每當危機迫近的時候,他就會生出這種感覺來,他的身子同時猛一動,掠上了佛壇之上。

  與之同時,那盞長明燈逐漸暗下來,終於熄去。

  一陣輕微的軋軋聲接從兩旁響起來,衣袂聲接響,常護花雖然看不到,傾耳細聽,卻聽到衣袂聲一下緊接一下,一數之下,佛堂中已從地下冒出了八個人。

  常護花一陣迷惑,他實在不明白那些人怎會這樣走出來。

  燈火的熄滅與那八個人的出現,若是一些關係也沒有,未免太巧,若是有,那八個人在燈火熄滅之後才出來,無論已否知道他在佛堂內,都顯得有些怪異。

  常護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靜候在一旁。

  「軋軋」聲又起,那不用說暗門又關起來,常護花傾耳細聽,算準了暗門所在,他的鼻子同時嗅到了一陣淡淡的梔子花香味。

  ——那莫非都是女人?一個念頭才閃過,梔子花的香味已近了很多,衣袂聲雖然不太響,但仍然聽得到,那八個人正在向佛壇這邊迫近。

  ——難道他們已經知道我躲在這裡,常護花的手已移到劍柄上,還未握下,八下急勁的破空之聲已然響起來,一股股銳風竟然是向他刺到。

  那絕不是暗器,常護花判斷得出,但又是什麼兵器?這可就猜不透,他也不及細想,銳風已迫近,分從不同的方向刺來。

  常護花身形一動,疾往上掠去,掠上那座觀音的肩頭。

  衣袂聲接響,那八個人亦往上拔起來,銳風緊追向常護花刺到。

  常護花身形暴長,半空中一個翻滾,疾往外掠去,在燈滅之前,他已經穩記這座佛堂的結構,這一掠正好蕩在一條橫樑上。

  破空聲緊接劃空飛來,常護花不等那八個人掠到身形已變,從樑上落下,迅速的改變了幾個位置,可是那八個人仍然準確的追來。

  常護花身形第七次變動,衣衫已然給刺穿了幾處,若非他反應敏銳,身手靈活,早已傷在那八個人的兵器下。

  那八個人的身手雖然沒有他的敏捷,但反應卻是非常敏銳,無論常護花退到那兒,他們都能夠立即找到去,黑暗對他們竟好像一些影響也沒有。

  常護花眼睛一向很好,可是在這種漆黑如墨的環境下,卻是什麼也看不到,只是憑聽覺知道那八個人從什麼方向襲來,那八個人的聽覺顯然在他之上。

  一想到聽覺,常護花心頭立時靈光一現。

  有什麼人用不著燈光照明,全憑聽覺殺人?

  ——瞎子!常護花心念再一轉,身形又展開,迅速七個變化。

  這七個變化下來,他根本已找不到方向,可是,他並不在乎,身形一翻,頭下腳上,雙用先著地,只以雙手拇指按著地面,隨即迅速的一旁移開。

  幾下「哧哧哧」的破空聲也就在他落下的地方響起來,常護花立時肯定,那八個人的確不能夠在黑暗中視物,只是憑聽覺知道他的所在。

  只有瞎子才有那麼好的聽覺。

  常護花心念轉動,連呼吸都閉上,也就倒豎著身子,以雙手拇指移動。

  他移動得並不快,那八個人卻沒有再向他襲擊,顯然不知道他去了那兒。

  黑暗中突然響起了「嗯」的一聲,那八個人腳步移動,聚在一起,破空聲突響,手中兵器從八個不同的方向刺出,離開常護花卻甚遠。

  衣袂聲接響,那八個人滴溜溜一轉,手中兵器又刺了出去。

  這一次離開常護花更遠,他們顯然在找尋常護花所在,常護花趁哧哧聲響換過呼吸,接又往前移動。

  那八個人繼續旋轉,兵器不停刺出,在找尋常護花,兵器刺在東西上,發出聲響,那是珠簾聲響,那是銅鈴聲響,常護花分辨得出,也就憑此弄清楚自己到底在那一個方向,他的思想也沒有停下來,在珠簾聲響中,悄然雙腳落下,左手隨即探懷取出了一個火摺子。

  那八個人繼續找下去,方向一變,向常護花這邊迫近。

  常護花的身形終於拔起來,半空中火摺子劃著,身形正好落在佛壇之前,燃著了佛壇前的兩盞油燈。

  那八個人緊接向他撲過來,火光下常護花看得清楚,赫然是八個女人。

  那八個女人年紀不一,全都是一身白衣,手中拿著長幾及一丈,錐子似的的一支緬鐵煉成的長棒子。

  八個人毫不例外,全都瞪著眼,眼瞳卻是乳白色,絲毫生氣也沒有。

  那八支尖銳的長棒接向常護花刺到,常護花左手抓著火摺子,右手拔劍,跳躍騰挪,閃開了七支長棒的襲擊,劍接一棒,身形一欺,到了那個女人面前,那個女人長棒被封在外門,急忙倒退。

  常護花如影隨形,幾支向他刺來的長棒子都趕不上他的身形,再一探,劍柄撞上那一個女人的穴道。

  那個女人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常護花劍一引一挑,她握著的長棒亦脫手,橫飛向追來的七個女人。

  七個女人的長棒立時都襲向那條長棒,「叮叮叮」一陣亂響,那條長棒被擊得疾飛了起來。

  常護花乘機欺入,劍掌齊施,劍挑飛了三支長棒,左掌一連封住了那兩個女人的穴道,劍接一翻,柄又封住了另一個女人的穴道。

  剩下四個女人顯然都大吃一驚,一齊暴退,隨即一字橫開。

  常護花即時又頭下腳上,以雙手支地,倒豎起來。

  四個女人臉上立時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一個個側著腦袋。

  常護花緩緩向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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