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劍恨(25)_黃鷹

二五

　　又是風，簫聲混江龍轉六么遍，更近了！

　　沈勝衣半步橫移，目光左望。

　　簫聲正是從左方傳來。

　　調轉後庭花，吹簫人終於現身霧中。

　　柳展禽！

　　幾乎同時，兩條人影亦分別在沈勝衣身後左右三丈外出現！

　　左邊一個五短身材，面如噴血，衣衫亦是一樣，一口沒鞘的長刀斜插腰前，刀背上七個金環，叮噹作響，懾人魂魄！

　　右邊一個卻高瘦得出奇，頭上一頂范陽遮塵笠子，灰布長衫，就連面色也是灰灰暗暗的，胸前交搭斜掛著一對奇門兵刃，日月鎖心輪！

　　這兩個人一出現，竹林中就平添了一重殺氣！

　　這兩個人實在不尋常！

　　柳展禽一向倚為左右手的「攝魂刀」曾隼，「鎖心輪」蒙奎又豈是尋常可比！

　　三個人同時止步！

　　調猛煞，簫聲裊裊消失在天外！柳展禽雙手一緊，玉簫噼啪地突然齊中兩斷！

　　「知音已去，知心更已再無人在，我這簫又還能吹給誰聽，又還有何用！」

　　他慘笑，反手棄去斷簫，迫視著沈勝衣。

　　「我若是早一些對你細說分明，你若是早一些對我揭露身份，這件事說不定都不會發生，錯在你？錯在我？」

　　「在你又何妨？在我又何妨？」

　　「說得好說得好，到今時今日，在你在我都已是一樣！」柳展禽仰天一聲長嘆，道：「蒼天，蒼天呀！你又何苦如此捉弄他，捉弄我？」

　　沈勝衣亦嘆息在心中。

　　柳展禽目光忽又落下，更淒厲，道：「于謙、崔群收到的字條是我送去的！」

　　「我熟悉你的筆跡！」

　　「他們果然纏住了你！」

　　「我知道你的用意！」

　　「他們當然不會令我失望！」

　　「你以為？」

　　「最低限度我現在就找到你，這一戰若非慘烈非常，你又怎會現在才走到這裡來？」

　　沈勝衣冷笑，道：「他們並沒有給我多少麻煩，費我多少時候！」

　　「哦！」柳展禽怎會相信。

　　「我是在這裡等你，兩個時辰之前我已來到這裡，在這裡我已睡了足足兩個時辰有多。」

　　「難道你還睡得著！」柳展禽的面色這才變了。

　　「我還吃得下！」沈勝衣竟是養精蓄銳等在這裡。

　　柳展禽面色愈發難看。

　　「這叫做以逸待勞！」沈勝衣伸了一下懶腰，道：「我知道你一夜奔波，滴水未沾唇，片刻也沒有睡過！」

　　「我還熬得住！」柳展禽面上忽然又有了得意之色，道：「我更替你找來了『攝魂刀』曾隼，『鎖心輪』蒙奎兩人！」

　　「我認識他們，你當然會先讓他們出手！」

　　「一定會！」

　　「只不知道他們會否替你賣命？」

　　「你的錢只要還在身上他們就會！」

　　「不在呢？」

　　「我也一樣殺你！」曾隼突然插口。

　　「只是有錢更好！」蒙奎亦在冷笑。

　　多了沈勝衣，兩人已不知做少了多少生意，這一隻眼中釘，兩人早就想拔掉。

　　柳展禽拍手大笑，道：「你聽到沒有？」

　　沈勝衣冷笑，一句話也不再說。

　　柳展禽亦已無話可說。

　　竹林中又恢復一片寂靜，殺機卻更濃了。

　　霧更重，這到底是霧氣還是殺氣？

　　兩隻燕子倏的穿林，一西一東！

　　刀光突起，匹練也似破空！

　　西飛的燕子刀光中兩斷！

　　日月輪亦同時齊飛，東飛的燕子在霜雪一樣的光輪中分成了三截！

　　暴喝聲緊接著東西並湧，就恍如兩隻魔手一下子撕裂了竹林的靜寂！

　　曾隼、蒙奎兩人喝聲中身形齊展，一西一東飛撲向沈勝衣！

　　唰唰唰唰，阻擋在兩人前面的竹樹紛紛斷下，沙沙亂倒！

　　刀到，日月輪亦到！

　　沈勝衣瘦長的身形在輪影刀光中沖天飛起，左手一伸，抓住了一根竹子，斜掛在半空！

　　蒙奎猛喝一聲好，日月輪一分，竹子斷折，倒下！

　　沈勝衣並未倒下，手一鬆，凌空飛向第二根竹子！

　　曾隼狂笑，刀光一閃，第二根竹子立分兩截！

　　沈勝衣飛向第三根竹子！第三根竹子亦在刀光中兩斷！

　　第四根，第五根……第七根！

　　喀嚓！第七根亦斷折在刀光中！

　　蒙奎一個箭步竄到第八根竹子之下，只等沈勝衣飛到之前就將竹子斬斷！

　　沈勝衣並沒有飛向第八根竹子！瘦長的身子猛一翻折，沈勝衣頭下腳上，連人帶劍突然凌空飛瀉！

　　銀劍閃電一樣擊下！

　　曾隼斷竹的一刀還未收回，銀劍已自他後背穿入，前心穿出！

　　血，箭也似激射1

　　慘呼聲暴起，驚呼聲亦起，蒙奎翻身撲回，日月輪急奔沈勝衣！

　　血光暴閃，日月輪齊入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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