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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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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雨夜風蕭索 銀劍芒冷寒 雨,夜雨,苦雨。 風瀟瀟,雨淅淅,春寒料峭。 寒雨滿空江,空濛濛,江濛濛,江邊兩岸的樹影也濛濛。 風吹樹梢,雨打樹梢,吹下了葉片片,打下了葉片片。 葉濕水,水濕葉,點點滴滴。竹笠邊緣的水珠也點點滴滴。 不單止戴著竹笠,那個人還披著蓑衣,竹笠點滴水珠,蓑衣也水珠點滴。 水珠始終點滴在相同的地方,那個人也始終站立在樹下,橋右邊的柳樹下。 橋橫跨大江兩岸,長而寬闊,可以駛得過雙馬大車,也可容得下六人並行,雖然是木橋,看來倒牢固得很。 橋的這邊連著路,那邊當然也連著路。 那邊路盡頭,是市鎮,依稀閃爍著燈光。 燈光在雨中迷濛,那個人目光也迷濛在雨中。 目光從笠弦下透,射向鎮那邊,冷峻,也銳利。眼不時還眨動,目光卻絲毫也不起變化。 那個人的面用黑巾蒙著,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但顯然,他是在等待著什麼。 雨夜,江邊,樹下,等待著的蒙面人……好詭秘的氣氛! 雨在響動,風在響動,江水在響動,樹葉在響動……就是那個人,聲也不聲,動也不動。 遠遠的鎮那邊,燈火漸零落。 更鼓聲更零落,隨著風,單調的聲音傳來,已是二更。 「二更……」那個人終於出聲,語聲苦澀低沉,搖曳在風雨中,隨即被風吹去,被雨洗去。 燈光也是在風雨中搖曳,卻不曾那麼就消失,那是移動著的燈光。 燈光從鎮口傳出,緩緩地移來。 蒙面人也發覺了那燈光,目光更顯得銳利。他卻仍然沒有動,靜靜地等待著。 燈光愈來愈近,雖然慢,到底來到了橋邊。是一盞罩上了蠟紙的燈籠,難怪經得風雨。 燈只是孤燈,人卻有兩個。 掌燈的那個走在左邊,稍後,藏青色勁裝疾服,腰旁斜掛三尺長刀,頭戴著竹笠。 靠右稍前的那個卻是傘掌右手,錦衣、配劍。 燈籠昏黃的光芒雖然不很亮,映射下,兩人的相貌卻還是依稀可辨。 錦衣人三十左右年紀,丹鳳眼,蓄鬚,長相頗見威武,舉止亦見風度。 青衣人亦三十出頭,看來也很剽悍,就是少了那份威武、那份風度,他掌燈陪從,無疑在替錦衣人引路。 看起來,他的確也只像是個跟班。 來到了橋下,他本能地稍為提高了燈籠。 燈火連隨閃動。對岸樹下那蒙面人的目光亦起了閃動。倏地開步,走出了柳蔭。 他走得並不快,但也並不慢,那兩個人才上了橋頭,他亦恰好走到了橋上。隨即就停了下來。 對面錦衣人幾乎同時亦收住了腳。 青衣人卻兀自跨出兩步方才覺察,他怔了一怔,收步,就瞪眼望著那蒙面人。但那蒙面人沒有理會,只望著錦衣人。 錦衣人也只是望著蒙面人,他的目光很銳利,蒙面人的目光更銳利,簡直就像是劍,利劍!那綿綿雨絲亦彷彿要被他劍也似的目光斬斷! 錦衣人不由得心頭微凜,但他的目光卻並沒有退縮,相反變得更銳利,也像劍! 青衣人的目光亦不曾退縮,他根本亦不曾接觸到那蒙面人的目光。他瞪了好一會兒,忽地回頭望向錦衣人。 錦衣人卻似乎忘記了他的所在,沒有理會他,更沒有作聲。 當家的不作聲,那做下人的就該作聲了!他念頭陡轉,遂沖著那蒙面人一聲暴喝道:「什麼人!」 蒙面人看也不看,輕叱道:「走開!」 「走開?」青衣人可怒了,道:「你擋著路,還叫走開?你可知你擋著的我家主人是誰?」 「我知道!」 青衣人挺了挺胸膛道:「那你又可知我是誰?」 蒙面人冷聲一笑道:「你是誰都沒關係!」 青衣人胸膛挺得更高,道:「我……」 蒙面人突然截口道:「我說走開,第二次!」 旁邊錦衣人忽地亦開口道:「走開!」 青衣人霍然回過頭,道:「大爺,你何必賣他的賬,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攔著去路,你道會安著好心,怕不是打你主意來的,就讓小的教訓教訓他,好讓他以後懂得帶眼識人!」 錦衣人嘴角微咧,再也不作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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