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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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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都先后败在他剑下。” “这个人到底是谁?” 孙羽眼中惊异之色更浓。 “沈胜衣!” 孙羽顿时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震,脱口惊呼道:“沈胜衣!” 柳展禽出其不意被也给吓了一跳,随问道:“孙兄也知道此人?” 孙羽呆呆地怔在哪里,彷佛没有听到柳展禽在问,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说什么。 柳展禽更是奇怪,忍不住追问下去,道:“孙兄莫非认识他?” 孙羽依然木立不应。 柳展禽急了,猛提高嗓子道:“到底怎样了?” 孙羽一如睡梦中突然醒来,浑身又是一震,目光暴闪,逼视柳展禽,像箭、像刀、像剑,森冷、锐利、闪亮。 柳展禽猛吃一惊,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两步。 孙羽目光更见凌厉,一身衣衫竟似无风起舞,人未动,剑在鞘,杀气已飞扬。 杀气迫人眉睫。 柳展禽也感觉到了,本能地反手握住了腰插玉箫。 一剎那,只不过一剎那,杀气突然又消逝,孙羽在冷笑,道:“你是说沈——胜——衣!” “正是沈胜衣!”柳展禽吁了一口气,松开握住玉箫的手,道:“孙兄认识他?” “认识。” “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真心话?” 孙羽冷笑。 “看情形分明不是,不过孙兄不说,亦是无可奈何!”柳展禽一笑,转过话题,问道:“对于这个沈胜衣,孙兄自问有几分把握?” 孙羽只是冷笑。 “可要我联手?” “用不着!” “那么说,孙兄是成竹在胸了!” 孙羽不答。 “要不要我描述他一二?” “对于他你知道多少?” “惭愧,我只知道他二十四五的年纪,七尺长短身材,发长披肩,爱穿白衣,因为用的是左手剑,所以与人迥异,一口剑是斜挂在右腰……” “我说过认识他!” 孙羽突然截住柳展禽的说话。 柳展禽苦笑道:“我能够告诉你的也就只有这些。” “那么你最好闭嘴。” 柳展禽只好闭嘴。 孙羽也无言,好半晌,忽然问道:“还有什么?” “没有了,只问孙兄何时可去?” “现在就去。” “何时可回?” “此去不回!” “钱?” “钱已多余!” “我怎能过意得去?” “目前你还用不着这样说。” “孙兄亦是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信得过孙兄。” “多谢。” “事成之日,孙兄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不怕言之过早。” “不怕!” 孙羽冷冷地望着柳展禽,一甩头,突然说道:“珍重!” “且慢!” “五年来,孙兄一直与我蒙面相见,今日一别,再会或恐无缘,还请……”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只管说……” “你我之间只是雇主关系,我从来就没有将你当做朋友。” 柳展禽神色一阵异样,就像是给当面掴了一巴掌。 “错过今日,便成陌路,我一定会将你忘记,你最好也将我忘掉。” “我明白孙兄的心意。”柳展禽黯然道:“但望孙兄此去,恢复本来,而我,一待事成,亦自洗手不干。” “柳兄爱她如此之深。” “她也是一样。” “我好羡慕,好妒忌!” 柳展禽笑在眼里,笑在心里。 “是真的话我倒希望你俩能够同偕白首!” “多谢!” 孙羽一跺脚,再声道:“珍重!” “且慢!”柳展禽忽又叫住。 “柳兄几时变得这样子婆婆妈妈?” 柳展禽轻叹道:“既是此去便成陌路,孙兄何不留片刻,听我重吹当日一曲?” 孙羽没有作声,也没有举步。 柳展禽取过玉箫,调寄点绛唇,呜呜的吹了起来。 孙羽静静地听着,蓦地里一声长啸,按着调子,引吭高歌—— “可爱中秋,雨余天净, 西风送,晚霞归洞, 凉露沾衣重……” 箫声、歌声,直冲云霄,剑气、杀气,摧落了千瓣梨花,万丝柳絮! “秋光宇宙,夜色帘蟾, 谁使银吞暮霭, 放教玉兔步晴空, 人多在,管弦声里,诗酒乡中! 箫声更急,歌声更响,人舞在梨花、柳絮中。 剑光如匹练,似惊虹!杀气更浓!分明是春初,竟似已秋暮! “烂银盘拥,冰轮动, 碾玻璃万顷,无辙无踪, 今宵最好,来夜怎同, 留恋嫦娥相陪奉, 天公,莫教清影转梧桐……” 箫声急落,剑光狂飞,满地梨花柳絮又被剑风激起,点点粉碎! 孙羽心中千重恨,万重怨,也似已尽寄歌声、剑影! “直须胜赏,想人生如转蓬, 此夕休虚废,幽欢不易逢, 快吟胸,虹吞鲸吸, 长川流不供…… 听江楼,笛三弄, 一曲尽悠然未终, 裂石凌空声溜亮, 似波心夜吼苍龙…… 唉——我今欲从,嫦娥归去, 盼青鸾飞上广寒宫——” 箫声未竭,歌声突断,人影一敛,剑光亦敛,铮的剑已入鞘,孙羽突然仰天狂笑道:“才不过春初,几时等到得秋暮,这里无长川,这里无梧桐,又哪来夜月,又哪来西风送,又哪来凉露沾衣重,又哪来嫦娥相陪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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