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95)_黃鷹

九五

　　留侯的眼瞳彷彿火焰般燃燒起來。「蕭十三，你以為一個七星燈陣便可以拒我在火龍寨外？」

　　蕭十三厲聲喝道：「少廢話，有本領你便闖進來！」

　　留侯悶吼一聲。「琵琶──」

　　大法師合掌道：「我佛慈悲，三叔──你──」

　　「住口──」留侯沉聲道：「這七星燈陣又是你的主意。」

　　大法師一聲佛號。「雕蟲小技，自難入三叔法眼。」

　　留侯語聲更低沉。「我若是不破你這個燈陣，倒教你更得意了。」

　　大法師淡淡的道：「燈陣破了，還有琵琶的命和血。」

　　「我要你的命，吸乾你的血。」

　　「三叔決定如此，也是無可奈何。」大法師口誦佛號，身形半空升起，掠回原位。

　　那也是七星燈陣的主位，蕭十三接著一聲暴喝：「緊守崗位，弓箭侍候！」

　　眾武士齊應一聲，長刀往地面一插，箭上弦，都向著留侯。

　　蕭十三長刀出鞘，左右楊天、沈宇刀劍亦迅速撤在手中，留意著周圍的情形，以準備隨時接應。

　　留侯即時發出了一聲怪叫，雙手一揚，疾將楚安的兩片屍體向楓林這邊擲來。

　　他的神態顯得前所未有的暴躁，言談舉止也沒有了王侯的風度。

　　那兩片屍體在他手中飛出，簡直有如離弦箭矢，直射向其中兩盞燈籠，看來那兩盞燈籠非被擊破不可的了，那知道才飛入陣，去勢突然緩下來，未撞在燈上，已凌空墮下！

　　大法師高踞楓樹之上，沒有動，其他的人也沒有，屍體又墮下，看來就只有一種解釋，就是留侯蓄在屍體上的力道那剎那突然消散。

　　蕭十三也正是這樣想，立即大喝：「留侯，七星燈陣之前你的魔力已起不了作用。」

　　留侯哼了一聲道：「你不覺得得意太早了嗎？」

　　蕭十三大笑。「看見你這種氣憤的模樣，想到你方才口出狂言，蕭某人怎能不笑！」

　　留侯又一聲悶哼，雙袖一垂，衣袂無風自動，雙腳倏的離開了地面，身子箭似地向著燈陣衝去！

　　蕭十三長刀急落，霹靂一聲暴喝：「箭！」

　　弓弦聲暴響，火鴉亂飛，數百支火箭集中射向留侯！

　　亂箭都是從燈下射過，一支也沒有射在燈上，那些武士雙手的穩定，目標的準確，絕不是一般武士可比。

　　那麼多支箭同時射出，飛蝗似的，交織成一道嚴密的火網，將留侯包圍在網中。

　　留侯就是背插雙翼，看來也很難脫出這一道箭網。

　　他雖然沒有雙翼，卻能夠在半空中飛翔，就像昨夜那樣子，脫出箭網外。

　　這一次很奇怪，他非獨沒有飛起來，而且原勢不變，繼續向前迫近。

　　更奇怪的卻是，那些火箭射到了他身前，突然一支支滑開，從他的身旁射空，沒有一支能夠射進他體內。

　　大法師和蕭十三說得沒有錯，留侯的本領果然一天比一天高強，昨夜他雖然受挫，但經過一天，非獨已完全恢復，而且比昨天還要厲害！

　　蕭十三雖然在意料之中，但看見這種情形，亦不禁心頭怦然震動。

　　大法師的神態亦凝重起來。

　　第二支箭迅速上弦，那些武士雖然驚心，但並沒有因此而氣餒。

　　蕭十三卻沒有再下命令。

　　留侯的身子迅速衝前，到了燈陣兩丈之外，便開始緩下，但仍然繼續衝前去。

　　在蕭十三他們眼中，那些燈籠並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在留侯，那些燈籠那剎那每一個都光亮數片，聚合在一起，有如烈日般輝煌。

　　他的眼睛顯然禁受不住這種燈光的刺激，不由自主以袖遮身，身形也因此停下來。

　　蕭十三立下命令：「箭！」

　　亂箭立時激射，集中射向留侯，火焰劃過長空，發出了令人心寒的「滋滋」異響。

　　留侯這一次對於那些箭顯然已經有所避忌，身子立即暴退，竟比那些箭還快還要迅速！

　　火箭緊追著留侯，射出了四五丈，距離留侯已經有兩丈距離，便開始力盡，紛紛墮落在地上。

　　留侯仍然退後，又退出了四五丈，退入黑暗之中。

　　所有人仍看得真切，黑暗之中，留侯就像一隻螢火蟲似的，渾身閃起了一抹碧綠的光芒。

　　箭雖然全部落空，但迫退了留侯，那些武士仍然發出了一陣歡呼。

　　相距那麼遠，碧光迷濛，他們當然看不到留侯的神態是怎樣難看。

　　留侯一張臉一片碧綠，眼瞳中卻有如鮮血燃燒在火焰中，他雙手握緊，一身衣衫獵獵無風自動。

　　若是他的目光真能夠化成火焰，那一片楓林現在只怕已變成了一片火海。

　　＊＊＊

　　蕭十三目光一轉，笑道：「琵琶，還是你這個七星燈陣了得。」

　　大法師神色凝重，道：「他只是盛怒之下恃強硬闖，吃了這個暗虧，這個七星燈陣對他未必能構成太大的威脅。」

　　蕭十三聽說至此，笑容不由一斂，他明白大法師的為人，一向不大喜歡說謊話。

　　現在也不是說謊話的時候。

　　他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又問：「琵琶，他真能破解這一個燈陣？」

　　大法師緩緩道：「也許明天晚上，也許後天晚上。」

　　蕭十三聽得不由一怔，再問：「不是今天？」

　　大法師無言點頭，神態看來是那麼穩定。

　　蕭十三又問：「方才他強闖過來，那些燈對他有可能形成傷害？」

　　大法師搖頭。「他雖然有可能因此而暫時失明，但退回黑暗之內，很快就能夠復原。」

　　蕭十三沉聲道：「我們能否追出去，乘他這片刻的失明，再予以痛擊？」

　　大法師又搖頭。「他可以再退，以他這種速度，有誰能夠追及？」

　　蕭十三不能不同意，苦笑道：「看來我們就只有挨打的份兒。」

　　大法師淡然一笑。「他在找這個燈陣破綻的同時，我們亦可以試探他的弱點所在。」

　　蕭十三只有苦笑。

　　大法師接道：「挨過了今夜，我們還有一天的機會。」

　　「機會？」

　　大法師頷首：「將他在日落之前找出來。」

　　「我們今天已找了一天。」蕭十三嘆息。「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那是因為我們漫無目的去找。」

　　「難道──」蕭十三懷疑地：「你現在已經猜到他藏在什麼地方？」

　　大法師點點頭。「其實你也可以猜得到。」

　　蕭十三濃眉一皺。「最好還是你說出來。」

　　大法師道：「五色帆已經被我們燒掉，他雖然能夠飛翔在半空，速度絕不會在五色帆之上，而且甫入夜，就能夠出現在火龍寨內──」

　　蕭十三脫口叫道：「你是說，他就是藏身在火龍寨附近？」

　　大法師道：「只有在附近，才能夠來得這麼快。」

　　「不錯──」蕭十三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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