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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生出這種念頭,那勉強可以解釋的,就是大法師那剎那的神態已完全不像是大法師應有的神態。

  「師父──」楚輕侯繼續叫。

  楊天終於忍不住應聲道:「楚公子──」

  這聲音入耳,楚輕侯反而一呆,然後才再次舉步,直奔進堂中。

  大法師毫無反應,仍然將眼睛閉上,彷彿已陷入沉思之中。

  風從堂外吹進,吹起了他的鬚髮,也吹起了他的衣袂,他給人的卻是磐石一樣的感覺。

  他的肌肉也彷彿真的已石化,楊天看看他,又看看楚輕侯,實在覺得很奇怪。

  楚輕侯一直走到楊天身前,突然很激動地叫出了聲。「楊天──」

  「正是楊天。」楊天所以這樣回答,完全是因為楚輕侯的態度,那種態度就好像並不認識他似的。

  楚輕侯當然不是不認得楊天,只是楊天在白雲館出現,在他實在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蕭十三與琵琶大法師雖然有交往,但對於琵琶大法師那一套其實也並不太信服,楊天和沈宇他們更就不用說了。

  他們到底是闖盪江湖,縱橫天下的豪傑,昔年,終日在刀鋒上打滾,對自己顯然比對其他人更有信心。

  他們更不會相信命運,否則他們也不會選擇這種生涯。

  跟了蕭十三之後,他們差不多就將自己的生命寄託在蕭十三的手上。

  蕭十三雖然不是神,卻給他們一種強烈已極的安全感覺的歸屬感。

  他們可以為蕭十三死,甚至,只要蕭十三隨便開口要他們死,他們都會一點也不在乎。

  所以楊天到白雲館,除了是奉蕭十三的命令之外,實在沒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而蕭十三叫楊天來白雲館,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楊天畢竟是蕭十三的左右手,蕭十三的刀也一直是由他侍奉,像這樣的一個人,蕭十三竟將他調出來,可見得事情的重要。

  那片刻楚輕侯想起了很多可能,想到自己趕回白雲館的目的,不由得心裏發寒。

  「你怎麼來這裏的?」楚輕侯急問。

  「頭兒叫我來的。」楊天據實回答。

  「出了什麼事?」楚輕侯顯得異常緊張。

  楊天道:「我也不怎麼清楚。」

  楚輕侯突然問:「蕭前輩沒有什麼事吧?」

  「沒有。」楊天搖頭。「公子怎麼這樣問?」

  楚輕侯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你先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楊天看看大法師,大法師仍坐在那裡,一點反應也沒有。

  楚輕侯目光順著一轉,又呼:「師父──」

  大法師眼睛半開:「師父沒有事,你們說你們的。」

  楊天實在有些佩服,大法師的鎮定實在大出意料之外,再看楚輕侯,雖然沒命地喘氣,仍然以急切的眼光望著自己。

  ──到底又出了什麼事?

  楊天想到楚輕侯提起蕭十三,關切地問及蕭十三,不由眉頭大皺。

  楚輕侯跟著催促:「快說──」

  「紅葉出了事?」楚輕侯緊張得睜大了眼,突然一把掀住楊天的胸膛。「到底怎樣了?」

  楊天並沒有掙扎,還未回答,楚輕侯又問:「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楊天看看楚輕侯搖頭。「公子用不著這樣緊張,紅葉雖然受了些驚嚇,並沒有生命危險。」

  楚輕侯吁了一口氣,仍然不放心地問:「到底是什麼事,蕭前輩要你來白雲館找我師父,是不是──」一頓又道:「你告訴我好了。」

  楊天奇怪,楚輕侯的話中,分明好像知道了一些什麼。

  到底是什麼?

  可是,他仍然將他知道的說了出來,楚輕侯一面聽,身子一面在顫抖,到楊天將話說完,他的臉色已變得有如白紙一樣。

  楊天一直在留意楚輕侯的表情,雖然不知道楚輕侯知道了什麼,心情還是不由緊張起來。

  芭蕉和芍藥本來已退下,但都被楚輕侯的叫聲驚動,向這邊走了回來,連玉硯也聞聲趕來了。

  聽到了楊天那番話,他們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再看楚輕侯那樣子,目光都不由集中在楚輕侯的臉上。

  只有大法師,眼皮又闔上,臉上的表情亦無變化,那種鎮定,卻未免太出人意料之外。

  楚輕侯好一會仍然沒有說話,他的心情實在太亂,雖然在孤島之上,他已經明白所遇到的是事實,也知道留侯五色帆離開孤島是要到中土有所圖謀,第一個目的就是火龍寨,但事情竟已發生,還是不由嚇了一跳。

  又過了一會,他的目光才轉動,看了各人一眼,嘴唇顫動著,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楊天終於忍不住問:「楚公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芭蕉亦趨前問道:「是不是遇上了仇人?」

  玉硯卻道:「師兄武功高強,有什麼人能夠令他感到為難?」

  楚輕侯一聲苦笑道:「若是人,的確沒有。」

  這句說出口,芭蕉玉硯都齊皆一呆,芍藥那邊道:「師兄,你坐下來再說。」

  楚輕侯不由自主在旁邊坐下來,然後就像癱軟了似的,放開了手腳坐在那裡發呆。

  芍藥又去斟了一杯熱茶,無可否認,她是一個很細心、很溫柔的女孩子。

  楚輕侯呷了一口熱茶,仍然無話可說。

  楊天的性子有時也很急躁,這下子卻變得出奇的平靜,只是看著楚輕侯。

  大法師終於開口:「輕侯你說──」

  他的語聲彷彿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楚輕侯終於說出了在孤島之上的一段遭遇。

  每一個人都聽得很用心,玉硯也沒有例外,說到那留侯破墓而出,證實了一個已死了一百年的死人,那些白衣人,以至胡四相公竟全都是殭屍,非獨芭蕉、芍藥、玉硯、楊天,就連大法師,也變了臉色。

  楚輕侯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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