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43)_黃鷹

四三

　　蝠蝠大笑不絕，霍霍繞著那橫樑連翻了十幾個觔斗，然後一頭栽下來。

　　芭蕉驚呼未絕，蝙蝠已好好的坐在地上，拍掌大笑。

　　楊天一個翻身，亦在地上坐了下來，雖然沒有拍掌，亦是放聲大笑。

　　蝠蝠大笑著問道：「怎麼我從未見過你？」

　　楊天道：「那是因為我第一次來這裏。」

　　蝙蝠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楊天。」

　　「我們做好朋友。」蝙蝠一長身，走到鐵柵前面，伸出他的手。

　　楊天亦起身伸手出去，芭蕉一聲「小心」方待出口，兩人的手已握在一起。

　　蝙蝠的神態並沒有任何的變化，突然問：「你怎麼不害怕我？」

　　楊天反問：「為什麼我要害怕你？」

　　蝙蝠怪笑著道：「他們都說我是一個瘋子。」

　　「我看不像。」楊天說得很認真。

　　蝙蝠道：「這大概是到現在為止，在你的眼中看來，我還是很正常。」

　　「事情並沒有什麼不妥。」

　　蝙蝠怔怔的望著楊天道：「我會記得你這個好朋友。」他用力的握住楊天的手鬆開了。

　　然後，他突然有所發現他歪著腦袋，眼珠子亂轉。

　　楊天有些詫異，望向芭蕉。

　　蝙蝠望了楊天一眼，目光又落在芭蕉身上，雖然沒有作聲，意思卻像在說：「看著我不就明白了。」

　　也就在此際，蝙蝠陡地疾往上拔起來，手一探一抓，身子凌空一翻，雙腳一勾，又掛在那根橫樑上。

　　楊天忍不住問：「你抓住了什麼？」

　　蝙蝠「咭咭」地一笑，攤開手掌，那之上赫然多了一條四五寸長的壁虎。

　　那條壁虎在他的手掌中團團亂轉，卻是怎麼也轉不出來。

　　楊天吃一驚。「你聽到壁虎爬動的聲音？」

　　蝙蝠笑了笑道：「很多聲音我都聽得到。」

　　「了不起。」楊天由衷讚出來。

　　蝙蝠接道：「因為必須這樣我才能夠好好地生存。」

　　這句話楊天又不明白了，蝙蝠好像看得出，接問：「你知道蝙蝠的耳朵為什麼那麼敏銳？」

　　楊天道：「那是因為眼睛不好，上天造物豈非一向都很公平。」

　　蝙蝠道：「不是很公平，只是還很公平，你很會說話。」一頓後又道：「若非還有一雙敏銳的耳朵，那就真的要有瞎打瞎撞，瞎貓碰著死老鼠的運氣才能夠有一頓飽餐。」

　　楊天呆呆地聽著。

　　蝙蝠又問：「那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叫做蝙蝠。」

　　楊天道：「因為你也有一雙敏銳的耳朵，就像是蝙蝠一樣。」

　　「是芭蕉跟你說的？」

　　楊天點點頭，蝙蝠眼睛一翻，笑道：「這個人的話只可以聽一半。」

　　「哦？」楊天望了一眼芭蕉，芭蕉只是苦笑。

　　蝙蝠接著一眨眼睛：「我的眼睛看東西的確要很久才能看清楚，尤其是白天。」

　　他瞇著眼睛，隨即做出不清不楚的樣子。

　　楊天看在眼內，不知何故，忽然生出一股寒意來。

　　「可是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蝙蝠的語聲一高。

　　楊天脫口問：「是什麼？」

　　「我吃的東西跟蝙蝠差不多。」蝙蝠的目光落下。

　　那條壁虎仍然在他的手中轉來轉去，他的眼珠子也跟著轉，忽然將那條壁虎移近唇邊。

　　楊天吃驚的望著蝙蝠，不待說什麼，蝙蝠已經將那壁虎放進口內。

　　那條壁虎立即在他的口內亂闖。

　　楊天的眼睛瞪得像鴿蛋一樣，芭蕉偏過臉，索性不去看。

　　蝙蝠又笑了，兩排牙齒都緊緊地合著，他也就這樣向著楊天。

　　楊天的眼睛瞪得更大。

　　蝙蝠的牙齒又尖又長，白森森地閃著光，牙縫很疏，卻還不致於讓那條壁虎爬得過。

　　楊天清楚的看到，那條壁虎正在牙縫中不停地亂鑽，企圖鑽出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胃很不舒服，口很淡，已好像隨時都會嘔出來。

　　蝙蝠旋即又翻了一個觔斗，到他轉回原位的時候，牙齒已鬆開，好像有些紅色的壁虎血從齒縫淌下來。

　　楊天有這種感覺。

　　「下去了──」蝙蝠跟著說出這一句話。

　　楊天的口更淡，他居然還能夠笑出來，那種笑容卻是並不真實。

　　蝙蝠揉著肚子接道：「壁虎的味道其實並不太好，只是此蒼蠅蚊子好些。」

　　楊天呻吟道：「除了這些，你還吃什麼東西？」

　　蝙蝠道：「蛇蟲鼠蟻，只要能夠抓得到的我都吃，因為我這隻蝙蝠已經成精，很大的東西我都能夠吞下。」

　　楊天忽然省起了一件事，欲言又止。

　　蝙蝠竟好像能夠看到楊天的心深處。「你是不是想知道，人我吃不吃？」

　　楊天心頭一凜。「吃不吃？」

　　「不吃──」蝙蝠嗞牙一笑。

　　楊天放下心，還未說話，蝙蝠已又道：「人血我倒是想喝得要命。」

　　「哦──」楊天心頭又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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