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33)_黃鷹

三三

　　楊天矮矮胖胖，終年一臉笑容，沈宇剛好相反，高高瘦瘦，面容亦冷峻得很，彷彿冰石雕刻出來的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來歷，蕭十三也從不作介紹。

　　楊天用的是一柄彎刀，形狀有如一彎新月，與陝北快刀門所用的極為相似，可是陝北快刀門卻否認有楊天這麼一個弟子。

　　沈宇則用劍，那支劍寬只兩指，就像是腰帶一樣圍在腰間，所用的劍法極為複雜，武當、崑崙、恒山……幾乎所有用劍的劍術他都懂一點。

　　蕭十三不說，他們也從不透露，一問到出身這個問題，總是立即將話題岔開。

　　有兩個這樣的隨從，更增加了蕭十三的神秘。

　　馬走得並不怎樣快，鐵蹄踩在雪地上，發出了一下下聽來很怪異的蹄聲。

　　看到了那座披滿了白雪的古剎，蕭十三不由吁了一口氣：「這場雪倒不小。」

　　楊天「嗯」的應了一聲道：「今夜的天氣可真奇怪。」

　　「這的確不是下雪的時候。」蕭十三仰首望一眼。「天意莫測，這是一例。」

　　「大哥也相信所謂天意？」

　　「當然相信。」蕭十三一笑。「天下多的是這種不能解釋的事情，不當作天意，當作什麼？」

　　楊天一抖身上的雪花，笑接道：「早知道如此，我們留在那間店子裏再多喝幾杯。」

　　蕭十三「哦」的一聲。「你不是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楊天道：「我是說留在那兒，總比走在風雪下舒服。」

　　蕭十三看著楊天，一搖頭。「近幾年來日子過得似乎太平靜了。」

　　沈宇終於開口。「日子越過越平靜，一個人無疑就越懂得享受。」

　　「不錯，想當年，我們在大風雪中與敵人惡戰三日夜，你曾聽他說過一聲辛苦？」蕭十三笑望楊天。「才這麼幾年便變得這樣嬌軟，再過幾年，我看你索性寸步不出家門，盡躲在家裏享福。」

　　楊天伸手摸著大肚子，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現在這種生活。」

　　「為什麼？」

　　「這種生活雖然舒服，可是一點意思也沒有，每天除了飲酒睡覺之外，好像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沈宇笑笑道：「人說寧作太平狗，莫作亂世人，你卻是恰好相反。」

　　楊天瞟著沈宇。「你難道不懷念以前那種生活？」

　　沈宇不由點頭。「那種生活雖然危險，卻是比現在這種生活有意思。」

　　楊天道：「可惜無論那一種生活總會有終結的一天，拿我們來說，現在還有什麼人值得我們出手，又還有什麼人膽敢來惹火龍寨？」

　　沈宇不假思索的說：「我看是沒有了。」

　　蕭十三大笑。「世間的事情變幻無常，有誰敢肯定？」

　　楊天一皺眉。「大哥平日不是這樣說的麼？怎麼今夜……」

　　沈宇亦奇怪地望著蕭十三。「可不是，莫非大哥得到了什麼消息，知道有什麼人要對我們火龍幫不利？」

　　「外間的消息相信你們比我還要清楚。」蕭十三搖頭。「這只是一種感覺。」

　　「感覺？」沈宇一怔。

　　「一種不祥的感覺。」蕭十三收起了笑臉。「每當危險迫近的時候，我就會有這種感覺。」

　　楊天和沈宇疑惑地望著蕭十三。

　　「方才坐在間間店子裏，我原是準備狂歌痛飲，那種喝酒的心情一下子忽然全散了。」

　　「我方才也發覺大哥與往日不一樣，只是一想並無任何事情發生。」沈宇雙眉皺得更深。「原來只是一種感覺影響。」

　　「這種感覺已救了我幾次的性命。」蕭十三長吁了一口氣。

　　楊天忽然又笑了起來。「我們雖然沒有大哥這樣奇異的感覺，但周圍數百里有什麼不妥，相信還瞞不過我們的耳目。」

　　沈宇接著說：「可不是。」

　　楊天沉吟著又道：「會不會，只是這一場突然的風雪的影響？」

　　蕭十三抬頭一望，喃喃道：「亦未可知！」

　　楊天目光一落，忽然「嗯」一聲。「雪地上怎麼有腳印。」

　　蕭十三循聲望去：「是女人的腳印，這真是有點奇怪。」

　　沈宇接著道：「好像是通往那邊的古剎。」

　　楊天詫聲道：「那可是一個亂葬崗？一個墳地，早就沒有人居住。」

　　蕭十三沉聲道：「過去看看。」一聲叱喝，放馬奔了過去。

　　楊天和沈宇左右齊上，緊護在蕭十三左右。

　　▼第六回　邪魔顯徵兆　事態不尋常

　　腳印在古剎前終止，蕭十三三人還未走近，已看到倒在石階下的是芸兒。

　　她的臉朝下，蕭十三他們對芸兒雖然很熟悉，一下子卻沒有想到芸兒會在這兒。

　　芸兒深夜走出來，倒於這古剎之前，在他們來說，根本是一件絕沒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到他們下馬，扶起了倒在那兒的小姑娘。

　　一看竟是芸兒的時候，齊皆嚇了一大跳。

　　「芸兒──」蕭十三叫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沈宇雙眉已打結。「她怎麼這個時候跑到這裏來？」

　　楊天的臉上亦沒有笑意。

　　他雖然亦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亦知道事情並不尋常。

　　芸兒一向侍候蕭紅葉左右，現在竟然在這裏出現，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蕭十三一隻右手隨即抵在芸兒的後心上，一股內力透了過去。

　　芸兒蒼白的臉龐陡然一紅，終於悠悠醒轉，蕭十三急不及待地反手抓著芸兒的肩膀，搖晃著追問：「芸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芸兒目光迷濛，突然一清，說道：「大爺──」

　　「快說，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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