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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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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揚總算明白,面上掠過了一絲苦痛之色:「香君──」「我雖然在苦修庵三年,一顆心可是──」「香君──」雲飛揚截斷了傅香君的話:「我已經看破紅塵,不想再牽掛兒女私情。」 「我知道配你不起──」傅香君又垂下頭去。 「錯了,這句話應該我說。」雲飛揚重重一頓:「只是你在我的心目中,一直以來都只是妹妹一樣。」 傅香君霍地抬頭,脫口問:「你從來沒有──」 雲飛揚又截道:「我一生中只喜歡過兩個女孩子,一個是師妹倫婉兒,還有一個是我的妹妹獨孤鳳──」 「她們都死了。」傅香君不覺伸手扶著短亭的柱子,一個身子在顫抖。 「不錯,但永遠活在我心中。」 「雲大哥,你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傅香君眼中淚光閃現:「我知道你重情義,也別無所求,只想侍候你一輩子。」 「我不要別人侍候。」雲飛揚霍地轉身:「我也不想再負累別人,你走吧──」他斷然拂袖。 傅香君眼淚奪眶而出,一面搖頭一面往後退。 雲飛揚頭也不回,直立不動,非獨心腸,整個身子也像是鐵打的。 傅香君終於忍不住放聲哭出來!雙手掩面,轉身疾奔了出去。 雲飛揚聽著遠去,身心到底崩潰,揮拳痛擊在柱上,隨即抱著那條柱子喘息起來。 「香君──」他的眼中也有淚光,一下嗆咳,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雲大俠──」無為從那沒竹林驚呼著奔出,奔到雲飛揚身旁,忙伸手扶住。 「大師──」雲飛揚回顧無為,搖頭。 「七煞琴音非同小可,貧僧早就看出有些不妥。」無為歎息:「也所以才左右留意──」 「我們先離開這裡──」 「傅姑娘對你一片情深,你又何苦拒人於千里?」 「大師出家人,又何必理會俗世兒女私情。」 「出家人慈悲為懷,總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傅姑娘冰雪聰明──」 「大師有所不知,我身受內傷極重,命不久矣──」雲飛楊終於說出了這個秘密。 無為震驚道:「是不老神仙的七煞琴音。」 「不全是。」雲飛揚歎息:「當日玉皇頂一戰我雖然擊敗獨孤無敵,亦傷在他的天魔解體大法之下,得遇安樂侯,慨贈千年斷續,再送來少林寺由無我大師金針度穴,接通斷去經脈,三年下來,已恢復七八──」 「還未完全痊癒啊?」無為恍然。 「是以方才又斷在七煞琴音之下,一斷再斷,縱然再有千年斷續金針度穴這種靈藥妙術,也難以再續的了。」一頓雲飛揚突然一揖:「大師,我求你一件事。」 「雲大俠對本派恩重如山,莫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也──」 「大師言重了。」 「請說──」 「香君若是再找到來,就說我已經離開。」 「這個──」 「大師,你一定要答應」雲飛揚心裡一急,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好、好──」無為忙點頭:「你身受內傷,千萬不要激動。」 「有勞大師。」雲飛揚仰首向天,眼中淚光閃現,他畢竟是性情中人。 無為沉吟著倏的嚷起來:「本派藏有達摩祖師所傳易筋經,據說參悟其中變化便能夠洗髓易筋,脫胎換骨,只是非有相當內功造詣,非凡智能不易明白,雲大俠卻無妨一試。」 「大師──」 「雲大俠既是爽快人,又何必多說,事不宜遲,快隨貧僧到藏經閣。」 雲飛揚無言點頭,心頭又燃起千重鬥志。 月升月落,長夜終於逝去。 傅香君呆坐在山巔高石上經已一宵,眼淚也經已流幹,看著那高升旭日,冰冷的心深處又有一股烈火燃起來。 她隨卻跳下高石,奔向少林寺。 知客僧將傅香君迎進聽濤院小樓前。 人去樓空,傅香君正在奇怪,無為便出現了。 「傅姑娘還未下山。」無為歎息在心中,面上卻並無任何化。 「大師──」傅香君急問:「雲大哥他──」 「已經離去了。」 「去那兒?」傅香君追問。 「沒有說。」 傅香君怔怔的望著樓外,喃喃自肅:「他走了,他走了──」 無為歎了一白氣:「有緣無緣,上天註定,若是無緣,強也無用,否則始終會再見。」 傅香君茫然點頭,梵音中帶著無可奈何的心情離開少林寺何去何從,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京城,大街兩旁多的是攤檔,林林總總,吃的玩的用的全都有,而人來人往肩摩踵接,大呼小喝,總是那麼的熱鬧。 徐廷封不慣走在大街上,不因為認識他的人太多,儘管他便服出遊,人又隨和,認識他的人仍然不忘施禮,乃因為人在京城便不由自主的變得很緊張,事都講求速度、效率。 在他的眼中,天下只是表面上太平,實在孳蔓難圖,京城內尤其危機四伏,一觸即發。 少林寺一轉,請不動雲飛揚,回到京城來,他更有勢單力薄的感覺。 可是現在走在大街上,他非獨心境平和,而且笑容滿面,這當然完全因為憶蘭的關係。 憶蘭是他的女兒,今年才不過八歲,長得既美麗聰明,又活潑可愛,看出這個女兒他便很快樂,而快樂之餘,又難免有些傷感。 憶蘭二歲喪母,並無兄弟姊妹,父女二人,相依為命,他這個做父親的忙於朝政,有空他當然會陪伴著這個女兒,憶蘭要到大街上看著,他當然不會拒絕。 與女兒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 熱鬧的大街對小孩子原就有一定的吸引,何妨憶蘭這個小女孩生活在王侯府中,難得到大街上一趟。 她手上又是風車又是糖葫蘆,三步一跳的,笑得合不攏嘴,看見女兒這樣高興,徐廷封那還不快樂。 大街的前面圍攏著一大群人,鑼聲不絕。 「爹,我要到那兒去。」憶蘭拖著徐廷封便要走過去。 「那是賣解的,沒有什麼好看。」徐廷封搖頭,可是禁不住憶蘭又跺腳又皺鼻一頓撤矯,連咬帶求,還是走過去。 難憶蘭隨即從人叢中鑽進去,她個子小,身手又靈活,自然是毫無困難。 徐廷封只有在外面看著。 打鑼的是一個老蒼頭,鬚髮俱白,卻長著紅紅的,老大的一個酒糟鼻子,頭臉跟身子也都是圓圓的,兩條短腳,站在那裡就像個不倒翁。 好像這樣的一個老頭兒實在令人難以相信身手竟然那麼敏捷,猴子也似的一時跳到東,一時跳到西,偶然還來一個「鐵板橋」,翻一個觔鬥,手裡一面銅鑼敲過不絕,震天價響。 他的表情也很多變化,時喜時驚,時怒時樂,大笑中突然來一聲驚呼,叫人提心吊旭,難得靜下來,卻是不忘拿起身旁凳子上的大紅葫蘆,「骨嘟嘟」喝一口酒。 在他面前配合鑼聲表演的那個年青人卻也實在令人提心吊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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