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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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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話不是年青人說的,年青人若是有這種思想,如何能夠縱橫天下。」不老神仙接問:「心禪未盡全力,何以見得?」 雲飛揚將墮斃樹下那只白鶴也拾起,從容掠上高臺,將鶴屍放在袈裟旁邊:「心禪長老閉關煙霞洞,白鶴為伴,及至發覺七煞琴音絕盡天地間生機,省起煙霞洞內的幼鶴未有適當的──」 「這是疏忽。」不老神仙冷截:「出家人心細如塵,普渡眾生,竟只知有人命,不顧鶴命,罪無可恕。」 「也就因為心懸鶴命,心禪長老才為琴音所乘──」 「那是定力不夠,金剛禪定至高境界泰山崩於前不變色,心禪因白鶴而動搖,不錯出家人慈悲為懷,亦可見仍欠火候,疏忽於前,旁騖於後,未盡全力,咎由自取,死無可怨,怪得誰來?」不老神仙大笑:「如此金剛禪定,縱然不敗於鶴命,亦難免敗於其他物事,本座倒是錯說了一句勝負決定於將他身體化為飛灰。」 雲飛揚無言,不老神仙接說道:「勝者非勝,敗者非敗,天下第一還得算本座七煞琴音──」他突然住口,好像省起了什麼,目光閃動,上上下下的打量雲飛揚。 無為心念一動,一聲佛號,徐廷封傅香君的面色同時變了,不老神仙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們並不難明白。 不老神仙笑了笑,隨又道:「心禪當年少林派第一人,天下知名,二十年閉關,正如本座一樣,記得起來的人應該已不多,第一什麼無疑自說自話,江湖上的朋友未必認同。」 雲飛揚歎了一口氣,他怎會不明白將會有什麼煩惱降臨。 「你我今日這一戰是免不了。」不老神仙又笑笑:「天蠶神功江湖上傳說神妙無比,武當派弟子中只有你練成,連獨孤無敵的滅絕魔功也不是對手,難得有這個機會,非要向你這位天下第一高手好好的領教一番不可。」 「江湖人難道就是這樣!」雲飛揚搖頭。 「不戰也可以,只要你承認不是本座敵手,武當派武功不如白蓮教,門下弟子以後遇上白蓮教的弟子懂得回避就是了。」不老神仙說得倒也輕鬆。 雲飛揚只是問:「教主可要歇息──」 「心禪又能夠耗我多少內力?休息到現在若是還未完全恢復,這二十年閉關就是白做工夫的了。」不老神仙傲然一分鬚髮。 黴飛揚盤膝坐下,有意無意望了傅香君一眼,傅香君欲言又止,雖然沒有說話,那一份關心已然在眼瞳中表露無遺。 無為與眾僧梵唱中退出,徐廷封傅香君走在最後,傅香君一步一回頭,心亂如麻,不老神仙的七煞琴音雲飛揚能否抗拒得來她當然不能夠肯定,她雖然見過天蠶功的威力,卻方在七煞琴音下心驚魄動,又怎能不擔心? 出到寺外,無為忍不住搖頭歎息:「想不到不老神仙這個年紀仍然好勇鬥狠。」 「否則二十年後的今日他也不會如期到來,堅持與心禪長老作一個了斷。」徐廷封苦笑:「個人的成敗得失,難道真的是如此重要?」 無為明白徐廷封言下何所指,一聲佛號。 徐廷封接道:「方纔他雖然口上認輸,心裡到底不服,既不會號令白蓮教徒歸附少林,他個人留在少林寺內,始終是少林心腹大患。」 傅香君插口問:「以你看這件事要怎樣才能夠解決。」 「除非他心服口服──」 傅香君黛眉應聲深鎖,這便已心神恍恍惚惚,徐廷封似有所覺,接一聲:「姑娘小心了。」 語聲未落,琴聲已傳來,一開始便是雷霆萬鈞之勢。 傅香君如夢方醒,在方纔那塊石上盤膝坐下,真氣運行一周天。 不老神仙非獨十指,整雙手部已變成碧玉般,眼瞳中亦似有碧光射出來,迫視雲飛揚。 指落處,琴線上碧芒閃射,尖銳的琴聲無孔不入,七煞琴音演變到這個階段,已接近極限。 不老神仙將心禪震成飛灰用不到九成功力,現在已用到差不多十足,汗珠開始從他的毛孔冒出,手額上也青筋畢露,一條條蚯蚓般爬突起來。 坐在他對面高臺上的雲飛揚卻竟然連汗珠也沒有,神態也始終那麼安詳,非獨聽不到琴聲,完全不受影響的,而且其它什麼感覺也都似沒有。 這份定力看來已然在心禪金剛禪定之上。 心禪身在佛門數十年,四大皆空,金剛禪定又是以凝神靜心為本,雲飛揚卻是這麼年輕,怎可能有這種定力。 不老神仙實在奇怪,他盯穩了雲飛揚,手指再增功力,七煞琴音發揮至極限。 也就在這時候雲飛揚雙睛暴睜,猛喝一聲。 這一聲之威猛匪夷所思,也無可形容,非獨將琴聲掩蓋,而且鐵錘一樣撞擊不老神仙的心頭。 「崩崩崩」同時三聲,不老神仙指下琴線連斷三條,指頭皮膚亦迸裂。 不老神仙兩條白眉飛揚,急彈剩下的四線,跡近瘋狂。 雲飛揚深吸一口氣,再一喝,又是三條琴線應聲斷去,不老神仙十指彈空,面色一變再變,汗珠從額上冒出,突然一聲怪嘯,手指落在最後的一條,也是最粗的一條琴線上,瘋狂的拉彈。 這條琴線在這種情形下發出來的聲響當然極盡妖異,威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勁。 雲飛揚披肩的散發那剎那都飛舞起來,目光電閃般落在最後那條琴線上,突然長身而起,同時一聲大喝! 那條琴線應聲而斷,冒出了一股白煙,迅速蔓延開去,到白煙飛散,整具七煞琴已,變成焦黑色。 不老神仙的面色卻慘白,倒翻在七煞琴後,手指鮮血奔流,掙扎著要爬起身子,口一張,便是一口鮮血噴出來。 雲飛揚身形一動,淩空飛越,落在不老神仙的身旁,探懷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藥丸一把接將不老神仙扶起來。 不老神仙目光藥丸上一轉,搖頭:「沒用的──」 雲飛揚仍然將藥丸放進不老神仙口內,不老神仙勉強咽下,又搖頭:「七煞琴音傷敵不傷主,若是不能傷敵,必然反傷主人,本座經脈已盡被震斷,即使太羅神仙也無可救藥的了。」 一陣佛號即時傳來,無為率先領著群僧走進,但很快便被傅香君越過。 傅香君腳步零亂,血氣到現在才平靜下來,她心懸雲飛揚的安危,精神未能夠集中,若不是內功造詣真還不錯,已經傷在七煞琴音下。 徐廷封緊跟在傅香君身後,他也看出傅香君這一次應付得非常辛苦,卻只以為是內功問題,並沒有想到其它,準備隨時救助,傅香君這麼快便回復正常,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看見雲飛揚平安無事,傅香君一顆心才完全放下,再看見不老神仙那樣子,立時省起師傅的叮咐,腳緊再加快,急奔向那邊高臺。 不老神仙冷眼看著無我與群僧,突然笑起來:「據說少林派的運氣一向都不錯,果然是事實,可惜擊敗本座的並非少林,是武當──」一頓轉向雲飛揚:「你這個天下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這句話說完,他又吐了一大口鮮血,傅香君即時掠上高臺,在他身旁蹲下來。 「晚輩恒山派傅香君」不老神仙一怔,目光一轉:「你──」 「奉師命帶來一吻。」 「你是苦修庵的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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