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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第二十二回 女魔

  風飄血腥。天地間殺氣仍重。

  大堂中的殺氣也未散。

  李大娘的眼瞳卻並無殺氣,目光溫柔得有如春風,她的面上也春意畢露。

  春意濃如酒。

  她渾身都充滿了一種強烈的誘惑。

  這裡頭如果還有男人,只是一個男人,他如果還能夠抵受得住這種誘惑,不撲到她的身上,除非他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否則他已有資格叫做聖人。

  王風並不是一個聖人,他是真正的男人。

  只可惜他爬得實在太高,李大娘既不知道他的存在,眼睛也沒有往上望。

  在她的眼前也就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那一種誘惑雖然連女人都難以抗拒,無奈血奴對於她似乎心懷怨恨。

  一個人對於一個人心懷怨恨,即使那個人怎樣美麗,也總會瞧不順眼,只覺得討厭。

  血奴的面上一片厭惡之色。

  李大娘卻似乎並不在乎血奴對自己的感覺,居然還在笑。

  這也許就是對血奴的一種懲罰。

  對於一個憎恨自己的人越表現得不在乎,往往就越使那個人憤怒。

  那一種憤怒如果長久不得以宣洩,已足以摧殘那個人的精神,毀滅那個人的健康。

  要懲罰一個憎恨自己的人,還有什麼辦法,好得過使那個人經常陷入一種憤怒的不安之中?

  這種懲罰雖然好,可是能夠用這種方法來懲罰他人的人,大都有足夠的能力毀滅對方,因為憎恨的本身已足使一個人殺人,憤怒的結果更往往不堪設想。

  是以只有對敢怒而不敢言,雖恨而不敢動的人,才能夠採取這種方法在懲罰。

  是以採取這種方法來懲罰他人的人,如果他不是心理變態,一顆心勢必魔鬼一樣惡毒。

  李大娘看來就是一個女魔。

  她目光一轉,倏地輕歎道:「這些屍體就這樣好了。」

  血奴的目光應聲一落,忽問道:「武三爺又怎樣了?」

  李大娘道:「你沒有看見?」

  血奴道:「看見什麼?」

  李大娘道:「甘老頭的一鐵錘將他打下陷阱?」

  血奴搖頭再問道:「甘老頭又是死在誰人的手下?」

  李大娘道:「武三爺。」

  血奴道:「我老遠聽到他狂呼鸚鵡,卻沒有聽到打鬥之聲。」

  李大娘道:「他將武三爺當場擊殺,武三爺的兩拳卻沒有當場要他命。」

  血奴沉吟了一下,又問道:「武三爺殺進這裡找你,就為了想知道鸚鵡的秘密?」

  李大娘點頭。

  血奴道:「不是為土地的問題?」

  李大娘笑道:「這裡一共有多大?才不過幾斤肉,值得這樣子拚命?」她一聲冷哼,道:「我早就懷疑他的動機並非那麼簡單。」

  血奴淡應一聲:「是麼?」

  李大娘冷笑道:「來這地方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是為了追查鸚鵡的秘密?」

  血奴道:「也有只是路過的。」

  李大娘道:「你是說那個王風?」

  血奴道:「他來這地方,只不過因為他要將他朋友的屍體送返故鄉,這地方是他必經之地。」

  李大娘道:「這是他對你說的?」

  血奴道:「未入鸚鵡樓之前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也沒有人跟我說過他的事,除了他自己。」

  李大娘道:「你相信他的說話?」

  血奴道:「他說得非常誠實。」

  李大娘一笑,忽問道:「你可知躺在棺材裡面的他那個朋友是誰?」

  血奴不假思索道:「鐵恨。」

  李大娘笑道:「你莫非忘記了鐵恨的故鄉在什麼地方?」

  血奴道:「沒有忘記。」

  李大娘又問道:「鐵恨的故鄉離這裡有多遠?」

  血奴思索道:「二三千里路大概也有。」

  李大娘冷笑道:「他托著棺材那樣步行,二三千里路要多少天才可以走得到。」

  血奴答不出。她沒有那種經驗。

  王風也沒有那種經驗。

  承塵離開地面已夠高,暗淡的燈光幾乎已不能將承塵照亮,再透過承塵的通花照上去,那裡再沒有亮光。

  月卻已來到瓦面的缺口之上,月光從缺口射入,雖然也非常微弱,已足以照清楚王風的臉龐。

  王風正目瞪口呆。

  將鐵恨的棺材送返鐵恨的故鄉本來並不是他的主意。

  建議他這樣做的人是蕭百草。

  他並沒有推辭,因為他一向佩服鐵恨這個人,何況鐵恨現在更已是他的朋友。

  ──鐵恨是三家村的人。

  ──三家村離平安鎮約莫十來里,其間一片荒涼,並沒有第二處可供歇息的地方,到了平安鎮,你最好在那裡歇宿一夜。

  蕭百草還怕他錯過了宿頭,特別這樣加以叮囑。

  他當然不會懷疑蕭百草的話。所以他才會帶著鐵恨的棺材走來這個平安鎮,才會歇宿在平安鎮。

  他打算第二日就繼續上路,到現在他們仍然留在這地方。

  棺材雖然仍在,屍體已變做殭屍,消失無蹤。

  他最低限度也得將他朋友的屍體尋回來。

  屍體還未尋回來,他所遇到的意外,所見的人已不少。

  每個人多少都有些問題。

  他卻想不到蕭百草都是問題人物。

  他已打聽過,平安鎮再過十來里路,的確有一個三家村。

  鐵恨的故鄉卻遠在二三千里之外,那又怎會是三家村的人。

  二三千里之外甚至已非中土。

  血奴、李大娘並沒有理由說謊,那就是蕭百草欺騙他的了。

  蕭百草那樣做,似乎是有意要他將鐵恨的棺材送來這個地方,用意何在?

  是不是那副棺材暗藏秘密?

  棺材如果成問題,鐵恨的屍體只怕也更成問題了。

  他不由生出一種,被利用的感覺。

  欺騙他利用他的人是不是確是蕭百草?

  主謀如果不是蕭百草又是誰?

  這又是問題,沒有解答的問題。

  他不禁苦笑。

  李大娘又在冷笑,道:「你可想過托著棺材奔波千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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