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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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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淡月疏星,點點流螢。 長街上只有流螢耀光,沒有燈光。 這兩天,一入夜,這地方就變了鬼域一樣,本來熱鬧的長街似乎就只有不著影跡的鬼魂在徘徊。 今夜的螢光更就恍如鬼燈。 王風遊魂也似,飄過了長街,飄入了長街另一邊的另一條巷子。 巷子的盡頭就是李大娘那座莊院的所在。 流螢也飛在巷中,還未出巷子,螢光已暗淡。 巷口有燈光,明亮的燈光。 王風才走到一半便已收住腳步,腰背往牆壁上一貼,壁虎般游上了瓦面。 莊院的圍牆高達三丈許,王風雖已在瓦面,仍不能看到莊內的情景,只看到迷濛的光影從牆上散發出來。 莊門的情形他卻看得清楚。 風簷下掛著兩盞風燈,莊門的兩旁亦燒起了兩堆火。 燈光照耀下,門附近如白晝。 四個白衣大漢手握鋒刀站在篝火的旁邊。 刀光火光中閃亮,四個白衣大漢的眼瞳亦刀般閃亮,監視著門外。 門大開,門內亦燈火通明。 日間神秘陰森的莊院,一到了晚上,難道就是這個樣子? 王風不知道。 他只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妙。 那四個白衣大漢根本不像莊院的守衛。 他翻過屋脊,瓦面過瓦面,繞向莊院的後面。 燈光由明亮而暗淡,到了莊院的後面,在瓦面上亦只見莊院前面的上空,淡淡的浮著光氣。 下了瓦面更就完全不覺莊內有燈火。 這莊院佔地實在太廣。 燈光顯然集中在莊前,莊後一片的陰森黑暗。 暗淡的星光月色,依稀照亮了莊後那鐵門。 王風半邊面緊貼在門上,傾耳細聽。 門內一片的靜寂。 他的手旁移,按住了鐵門上的匙孔,另一隻手從懷中取出了那大小兩柄鑰匙。 只憑手上的觸覺他已知道該用大的那柄鑰匙,他只希望那的確是鐵門的鑰匙。 他並沒有失望。 那柄鑰匙非但輕易就塞入匙孔,還可以扭轉,咯一聲轉了一圈。 王風伸手一推。 鐵門動也不動。 他下意識再轉手中的鑰匙。 鑰匙已不能再轉動。 鐵門後莫非還有鐵門? 王風雖是這樣懷疑,並未就此死心,他抽出鑰匙,放回懷中,雙手按上鐵門,漸運內力推去。 這一次,鐵門居然給他緩緩的推了開來。 門後,並沒有鐵門,但厚逾半尺,重逾千斤。 推開兩尺,王風覺得就像爬過兩座大山。 他隨即放下雙手,兩尺空隙已夠他通過有餘。 鐵門內一片黑暗,一片靜寂,黑暗如墨,靜寂如死。 不成這就是地獄之門? 王風一手插腰,一手擱在門上,眼睜的老大,虎視眈眈的瞪著門內那一片黑暗。 他並不怕黑,可是,門內實在太靜。 太靜的地方往往就會令人生出恐怖的感覺,何況,靜中彷彿又潛伏著但即使這門後真的是一個地獄,他也要闖一闖的了。 不要命的人又怎會怕入地獄? 他摸摸鼻子,整個人倏的像花炮一樣射入了門內。 這一射非常突然,勢力更迅速,門後就算有幾把刀在等著,也不及砍在他的身上了。 沒有刀,什麼兵器也沒有,門後根本沒有任何的埋伏,兩丈外卻有一個大荷塘。 王風這一射,又何止兩丈,不跌入荷塘才怪。 噗通的一聲,他一頭直衝入荷塘之內。 水很冷。 王風本已有兩分醉意,給這水一浸,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 幸好,荷塘的水並不深,王風的頭才入水,一隻腳已踩上了實地。 他一挺身子,雙腳在塘底站穩,頭就已露出了水面。 周圍都是已開始凋殘的荷花,荷葉田田,重重疊疊的蓋住了整個荷塘。 星月照不到水面,荷塘的四面更植滿了樹木,再加上高牆三丈,月在高牆之外,整個荷塘就裹在黑暗中。 王風瞇起了眼瞳,一直到眼瞳習慣了這種黑暗,才放目打量當前環境。 他的頭剛偏往左邊,一大滴濕膩膩的東西就湧到他面上。 那絕不是水珠給人的感受。 王風下意識伸手抹去,著手是黏液的感覺,他還未將那隻手移近眼前,已嗅到血腥。 「血!」他霍地抬頭,立時看見一隻手從頭上的一塊荷葉上伸出。 手的五指勾曲,指縫間凝著血,只是腕以下的一截伸出荷葉之外。 手完全僵硬,這隻手的主人似乎並不像活人。 荷葉並不大,無論是死人抑或活人,應該都沒有可能置身其上。 這隻手的主人如果不是死人,輕功一定很不錯,如果是死人,他的身子只怕沒有幾斤重。 王風伸手抓向那隻手。 他只想先弄清楚這隻手到底是死人的手還是活人的手。 冰冷的手,沒有絲毫溫暖。 手指才沾上,那隻手就從荷葉上掉下,掉入王風面前的水裡。 一隻斷手! 王風立時覺得如同浸身冰水之中。 他雙手捧起了滿滿的一兜水,胡亂往面上抹下,涉水趕緊奔往塘邊。 斷手的主人也正在塘邊的一棵樹下,雪白的衣衫染滿鮮血,一把刺目般的彎刀嵌在他的心胸上。 這種刀王風並不陌生。 血奴房中,照壁所畫的魔王十萬歲壽誕群魔聚集,奇濃嘉嘉普的那幅壁畫對於這種刀已描畫的非常清楚。 群魔割破中指,滴血化鸚鵡所用的正是這種刀。 王風亦親眼見過這種刀一次。 那一次他幾乎被這種刀削成了兩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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