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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第九回「鸚鵡」代號

  刀已割入咽喉。蕭百草的面上沒有痛苦,只有一抹淒涼。

  他是仵作行中的匐輪老手,在他刀下剖開的屍體已不知多少,卻想不到竟有這一天,用自己手中的剖屍刀,割自己的肌肉,割自己的咽喉。

  這難道就是報應?

  銳利的刀鋒,慘白的刀光。

  刀已割入了一半。

  只一半,刀就不能再割入去。

  常笑已扣住了蕭百草握刀的手。

  他的身形的確是箭一樣飛快,他的手卻是鐵一樣,一扣住,蕭百草手中的剖屍刀便不能再割入咽喉半分。

  內力的修為,他比蕭百草又豈止高一倍。

  他盯著蕭百草的咽喉,面上又有了笑意。

  咽喉只割開一半,只要咽喉還沒有完全斷下,他就可以要蕭百草不死。

  他有這種把握。

  他的手下有這種人才。

  在他的身旁,更一直就帶著好幾種名貴的刀傷藥。

  他笑著道:「我不想你死,你就絕對死不了!」

  這句話出口,他就知道說錯了。

  血已從蕭百草的咽喉流下。

  紫黑色的血。

  譚天虎譚天豹的心臟,都起出七支七星絕命針,譚天龍的心臟,又豈會起不出七支七星絕命針?

  蕭百草顯然已將那七支絕命針全起了出來。

  他交出了三支,暗算常笑用了三支,還有一支。

  最後的一支他留給自己。

  刀割入咽喉之際,那一支七星絕命針亦隨著刀鋒送入了咽喉。

  現在他就算不想死也不成了。

  他的眼仍張著,目光遠在窗外。

  窗外的屋簷下掛個鳥籠。

  中空的鳥籠。

  那本來養著血奴送給老掌櫃一隻叫小魔神的鸚鵡,但已在七月初一鬼門大開之日嚇死。

  他也許不知道這件事,甚至不知道這鳥籠中養著的就是隻鸚鵡,可是看到那個鸚鵡籠,他的眼中便有笑意。

  他笑著一聲輕呼:「鸚鵡──」

  語聲嘶啞而微弱,他雖然還有氣,已是氣若游絲。

  「鸚鵡」兩個字出口,這游絲亦斷,他的眼卻沒有合上,眼中的笑意也仍未消失。

  這笑意已顯得很詭異。

  常笑面上的笑意卻早已凝結,扣住蕭百草手腕的那隻右手猛一緊,厲聲道:「鸚鵡?什麼鸚鵡?血鸚鵡?」

  沒有回答。

  常笑也知道死人絕不會回答自己的說話,只是那說話衝口而出,已不由自己。

  他的眼中充滿厭惡之色。

  對於鸚鵡這兩個字,他又豈只厭惡而已。

  「鸚鵡」究竟是代表什麼?

  一隻鳥?一個人?抑或一件秘密?一個計劃。

  蕭百草為什麼寧可死,也不肯回答那些問題?

  常笑的一個頭又大了幾倍。

  十萬神魔,十萬滴魔血,化成了一隻血鸚鵡。

  血鸚鵡的出現,太平王庫藏珠寶一夜之間的神秘失蹤,他奉命暗中調查這件竊案,已有兩年多。

  由奉命那一日開始,兩年多以來,他的頭幾乎就沒有一天不發脹。

  這件案子也實在太棘手。

  好不容易才抓住蕭百草這線索,那知道,竟又被蕭百草自己用刀割斷。

  他雖然常笑,這一次已笑不出來了,一張臉鐵青,扣住蕭百草右腕的那隻手忽一推。

  「吱」一聲,握在蕭百草右手的那把剖屍刀立時整把切入了蕭百草的咽喉,切斷了蕭百草咽喉。

  蕭百草完全沒有反應。

  死人不會再有感覺。

  一個人也絕對不會死兩次,常笑這樣做,只不過因為他現在的心中實在太難受。

  難受得非要殺一個人不可。

  這裡卻除了安子豪之外,所有的活人都是他精選的手下。

  他沒有理由殺安子豪,也不想殺安子豪。

  最低限度他還要安子豪引路。這地方完全陌生。所以,他只有向死人開刀,再殺一次蕭百草,他這才放手。

  蕭百草死狗一樣倒下,倒在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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