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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棺材在暗淡的灯光之下,更觉得恐怖。

  那官差却不因此将旁边的一盏灯也拿过去。

  他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工作。

  做他这种工作,即使经验丰富,环境不够光亮,亦很容易判断错误。

  多了那盏灯,棺材便有了光彩,虽然始终是死亡的象征,看起来总算已没有那么恐怖。

  棺盖已先后两次打开,第二次打开之后,就没有钉上,因为尸体已不在里面。

  尸体已变成殭尸跑掉。

  在未找到殭尸,未寻回尸体之前棺盖钉上岂非就很多余。

  王风甚至没有将棺盖盖好,只是随随便便的搁在棺材上面,盖不住棺头,露出了两三寸的一道空隙。

  所以要打开这副棺材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那官差将灯放在旁边的一张几子放下,走前去,偏身一伸手,就将那棺盖捧开。

  棺盖一打开,嗖的一个人就从棺材里直挺挺的弹了起来。

  殭尸!

  棺材是死人的东西。

  从棺材里出来的难道还会是一个活人?

  死人之中,据说就只有一种殭尸还可以跳动。

  ──那副棺材就是殭尸的窝,殭尸随时都可能走回他的窝休息。

  想到自己说过的这些话,常笑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其他的官差却吓惨了。

  血奴更就像踩了尾巴的母猫,尖声惊叫了起来。

  吓得最惨当然是那个捧开棺盖的官差。

  他虽然仵作出身,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尸变,看见殭尸。

  惨白色的衣衫在惨白色的灯光下,就像是一团雾。

  殭尸双掌齐眉,双袖掩脸,只一跳就跳出了棺材,跳落在那个官差身旁。

  他的身上彷佛透着砭骨的寒气,一动寒气就变成了阴风,吹灭了几上的灯光。

  没有了那惨白的灯光,那官差的面庞也一样发白,他的眼已睁大,眼中充满了惊惧,强烈的惊惧。

  他想走,但双脚完全不受指挥,就像给钉子钉死在地上。

  他想叫,口腔的水分却都似已被阴风吹成了寒冰,封住了咽喉。

  蓬的一声,他捧着的棺盖脱手坠地,他的整个身子亦瘫软了下去。

  殭尸却没有再动,凄冷的目光从双袖缝中射出,瞪着那个官差瘫软在地上,标枪般挺直的身子突然一弯,坐倒在棺材缘,一双袖子亦随着垂下,然后他就咧开嘴巴,放声大笑起来。

  好得意的笑声,好可怕的笑声。

  在这种环境下听来更可怕。

  这笑声一起,最少有一半的官差给笑的失魂落魄。

  殭尸是不是也能笑?

  这笑声是不是已能笑散生人的魂魄?

  女孩子胆子通常都比较小,这一次却是例外。

  血奴本已吓得随时都可能昏倒,但殭尸的袖子一垂下,殭尸的笑声一响起,她浑身竟好像有了气力,苍白的脸庞亦泛起了红晕。

  她居然睁眼瞪着那个殭尸。

  看她的表情,简直就要冲过去打那个殭尸一拳,咬那个殭尸一口。

  她竟然真的冲过去。

  一冲过去她的拳头就落下。

  虽然并没有咬那个殭尸一口,她最少打了那个殭尸十拳。

  好大的胆子。

  昨夜消失在墙壁上的那第十三只怪鸟,那第十三只血奴已附在她的身上。

  血奴是血鹦鹉的奴才,也是奇浓嘉嘉普魔域中一种妖魔。

  妖魔打殭尸,这岂非就是鬼打鬼?

  常笑的胆子更大。

  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惊讶,但现在,他的面上只有冷酷的笑容。

  殭尸的笑声一入耳,他的手就已握住了剑柄。

  剑现在仍在鞘内,杀气却已充斥于整间小楼。

  这杀气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一双眼亦是杀机毕露,迫视着那具殭尸。

  虽然,他还未有所行动,人剑已经呼之欲出。

  人未出,剑未出。

  说话反倒先出了:“住手。”

  一声断喝霹雳一样击下,满楼鬼气顿被击散。

  常笑的嗓门实在够大。

  一个做了十多年大官,打了十多年官腔的人,嗓门不大才怪。

  何况他还练了十多二十年的气功?

  血奴已经住手,那双手却不是给常笑喝住,而是给那只殭尸硬拉住的。

  要拉住她那双手实在不容易,她凶起来简直就像真的有魔神附体,气力大得吓人。

  殭尸几乎是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拉住。

  总算他已有两次经验,这一次已没有两次那么狼狈。

  这具殭尸当然就是王风。

  血奴好容易才放弃挣扎,喘息着在棺缘,在王风身旁坐下。

  袖子才放下一半,她就已认出那不是铁恨的殭尸,也不是其他孤魂野鬼,是王风。

  她给吓惨了,王风却笑得那么开心。

  那就算是王风真的已变了殭尸,她也要冲过去,揍他一顿的了。

  她喘着气,瞪着王风,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做殭尸的?”

  王风勉强收住了笑声,道:“今天早上你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已卧在棺材里面。”

  血奴一张脸上立时发红,道:“你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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