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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郭勝道:「原來你的耳朵有問題,投聽清楚我只是一個保鏢,一個生意人,哪有生意人將生意往門外推的?」

  排教那個為首的弟子接著嚷道:「兔眼兒,你若是能夠生擒這個女娃子,加十四兩,合共百兩?」

  郭勝大笑,接問:「你到底怎樣,再不決定,那我決定了。」

  那個排教的弟子又道:「兔眼兒,你是怎麼了,我們給的錢……」

  郭勝一瞪眼:「少爺做生意有先有後,你們在窮嚷什麼?」

  那個排教的弟子竟然給他喝住了。

  月香雖然沒有江湖經驗,也不清楚郭勝的本領,但看見他們這麼多人,也知道一定他們有幾下子,她隨即想想韓勝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此行的確需要一個保鏢。

  郭勝接問:「考慮清楚了?」

  月香反問道:「一百兩?」

  郭勝道:「你當少爺是那種坐地起價的奸商?」

  月香一聲:「好,你將他們立即打跑!」

  郭勝應聲一聲尖嘯,一隻猴子也似迅速地樹過樹,落在你些搭救弟子當中,落下那刹那的動作尤其迅速。

  他們一個個抬頭望著,望得實在很吃力,到郭勝落下,不由亂起來。

  郭勝隨即展開拳腳,在那些排教的弟子當中穿來插去,別看他笨手笨腳的,竟然懂得點穴,點的雖然不太准,力道卻是大得將對方點得飛起采,十個當中最少有八個不是手腳酸軟,癱跌在地上,便是立即昏過去。

  他隨即竄向雙獅堂的弟子。

  月香怔怔地看著,到那些排教,雙獅堂的弟子倒的倒,逃的逃,才帶笑拍手道:「好本領!」

  郭勝怔住在那裡,月香的反應與表情都無不大出他意料之外,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並不是在打人賺錢,而是在表演拳腳。

  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一個像月香這要嬌憨可愛的女孩子了,然而他完全相信,這個女孩子是真的初出江湖,一點臨敵應變,甚至處世的經驗也沒有。

  月香隨即牽著坐騎走過來。

  郭勝怔怔地看著就像個傻瓜。

  「你怎樣了?」月香在郭勝面前停下。

  「我?沒有怎樣。」郭勝抓著那一把亂髮。

  「你一下於打倒了這許多人,怎麼一點也不高興?」月香顯得有些奇怪。

  郭勝兔眼睛一陣亂轉,道:「我現在倒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放心,四十三兩銀子我是不會不給你的。」月香一面從鞍旁的包袱裡將銀子拿出來。

  郭勝那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更甚,奇怪道:「樓天豪到底怎樣了?」

  月香幾乎便要將中毒煙不能夠移動一事說出來,但話到了咽喉,終於咽回去,反問道:「你問這幹什麼?」

  郭勝這個老江湖其實也不是什麼老江湖,居然看不出月香表情有異,自顧道:「我只是奇怪以他那樣一個老江湖,竟然放心讓你一個這樣完全沒有江湖經驗的女孩子離開牧場。」

  月香道:「一個人不到江湖上跑跑,哪兒來江湖經驗?」

  「可是他怎放心你一個人……」

  「那是我的武功很不錯。」

  郭勝上下打量了月香一遍道:「看情形,路上總有機會看你施展的。」

  月香道:「到時你便知道我的武功怎樣了。」

  郭勝道:「有些環境不是只憑武功就能解決的。」

  「哪些環境?」月香不覺追問。

  「正如方才,那些排教的弟子一齊拿木棒向你攻擊,如何應付?」

  月香道:「我用的劍是柄好劍,那些木棒如何抵擋得住,還不是一削即斷。」

  郭勝搖頭道:「他們不會一個個上來,一棒一棒給你削的,一起一湧而上,木棒四方八面一齊來。」

  月香道:「這算是什麼英雄好漢?」

  「他們根本就是什麼英雄好漢。」郭勝大笑道:「現在我倒是替你捏一把冷汗了,若不是有我這個保鏢,他們四方八面湧前,你還不是手忙腳亂,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月香想想道:「那我怎樣做才對?」

  郭勝道:「就像我那樣,出其不意一下殺進去,先弄倒他們幾個,先挫挫他們的銳氣,然後乘亂再一輪窮追猛打,殺他媽的一個落花流水……」

  話說到這裡,郭勝才省起那一句「他媽的」,想到在女孩面前這樣說話似乎有點兒不大好,不由自主地停下,偷眼看了看月香。

  月香皺皺眉道:「你們江湖人都是習慣這樣說話?」

  郭勝打了一個哈哈道:「也不全都是,就像我,若不是得意忘形,也不會。」

  月香接問道:「那莫非全都是壞人……」

  郭勝道:「以眾淩寡,不是壞人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你若不能夠太肯定,就像我那樣,先將他們打翻,不下重手要他們的命就是了。」

  月香道:「其實你到底為什麼幫我也很明白,只是因為他們以眾淩寡才助我一臂之力?」

  郭勝道:「說真的,我對排教、雙獅堂的人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好感,何況你還肯出錢。」

  月香道:「我以為你會賺他們那一百兩銀子。」

  郭勝板起臉,道:「他們的銀子我是不會賺的,但既然跟他們弄翻了,我也不會跟他們客氣。」

  他隨即走過去,抓起昏倒在地上的一個排教弟子的雙腳,倒過來抖到地上。

  月香看得怔在那裡。

  郭勝的動作也很快,不過片刻,那些人懷中的銀兩便都到了他手上,他數著一面搖頭道:「這些真的都是嘍羅小卒。」

  月香詫異道:「你怎能夠這樣肯定的……」

  郭勝道:「那麼多人加起來,身上帶著的不到二百兩銀子,若是有頭有面的,又哪會這樣寒酸?」

  月香搖頭道:「我看你簡直就像個賊,幸好我知道這些是什麼人。」

  郭勝道:「這個年頭兵就是賊,賊就是兵,何況我費了那麼大氣力,就是要他們奉獻身上所有的銀兩,也不為太過。」

  月香見他說得煞有介事的,不由「噗哧」笑出來,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人。

  像郭勝這樣的人,江湖上也的確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說他是眼裡只有錢,他有時又可以不問錢多少去做一些甚至要拼命的事情,若說他不是,沒有錢他有時又真動也懶得一動。

  對於垂手可以拿到的錢他當然更不會客氣,在百家集,在這裡,這種性格完全表露無遺,而事實上,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子。在江湖人的眼中,這個人比什麼人都麻煩,明知道他喜歡錢,但有時偏偏又多少錢都買不定,而有他在場,事情往往都複雜得多。像月香這種初出江湖的人當然更加看不透,不知道如何應付這個人才好。

  她卻也沒有想到對付這個人,相反只是覺得有趣,接道:「你怎樣對付他們我也不會反對的。」

  郭勝道:「他們做了很大的壞事。」

  月香點頭。

  郭勝又道:「他們不像那麼壞的人。」

  「你是不知道,他們不知道哪里弄來了一種毒煙,到處去殘殺武林中人,甚至百家集數百無辜的村民。」

  郭勝立時省起了百家集的事,道:「毒煙?百家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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