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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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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死屍仍然是一臉歡容,死人的表情當然是不會再有變化的,只是面色俱都已變成了赤紅色,赤紅得有如血。 青年看著放慢了坐騎,奔前了約莫十丈,終於勒住:「唰」地滾鞍下馬,將一具小孩子的死屍扶起來,劍眉隨即深鎖。 那個小孩子看來不到七歲,一臉純真的笑容。 青年將他放下,不禁搖頭道:「到底為了什麼?」 他歎息著走向另一具死屍,一陣笑聲也就在此際傳來,得意而怪異。 「兇手?」青年心念一轉,身形一動,掠向笑聲傳來的方向,腳著地無聲。 轉過彎,他終於看見了那個在笑的人。 那個人一身灰衣,裝束極隨便,年紀與他差不多,頭髮蓬鬆,鬍鬚疏而參差,加上一雙兔子也似的大眼睛,令人有一種既可愛又滑稽的感覺。 這也是錦衣青年的第一個感覺,是好的。 眼看就是壞的了,那個灰衣青年連笑聲雖然都很可愛,但在做著的一件事在錦衣青年的眼中,卻一點也不可愛。 他正在抓著一個人的兩條腿,將那個人倒提起來直抖,那個人身上藏著的銀幣雜物全都給他抖了出來,散落在地上。那個人也就是龍山,肌膚已變成了紫黑色,眼珠爆裂,一身血污,死狀慘不忍睹。 錦衣青年認識龍山,卻已辨不出那是龍山,毒發變成那樣是一個原因,灰衣青年將屍體倒轉不住的抖動也是。 令他發覺是同門的,是散落在地上的一個香囊,那個香囊形狀很特別,上面還繡著「天武」兩字。 只有天武牧場的弟子才會佩戴這種香囊。 灰衣青年再抖動幾下,將屍體往旁邊一丟,一雙手隨即落在地上的銀子上,將那些銀子全都拾起來,塞進懷中,一面大笑不絕。 他總算留意到那個香囊,左看右看,再打開來看看,只有一個銅牌,上刻「龍山」二字。他又看看,喃喃道:「銅的。」隨即將牌子丟向錦衣青年。 錦衣青年接過一看面色驟變。 「龍山?」他臉色一變再變,一個箭步掠到龍山的屍體前。 反復再看,他的目光回到灰衣青年臉上的時候,已有如利劍一樣。 灰衣青年正走向另一具屍體,似乎突然感覺到了錦衣青年銳利的目光,怔了怔,也好像這才發現錦衣青年的存在,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錦衣青年一個字出口,已被灰衣青年截住,灰衣青年搖頭道:「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這具屍體我已經看過了,哪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剩下來?」 錦衣青年一怔道:「你知道這是什麼人?」 「什麼人還不是一樣?」 「他是天武牧場的弟子。」錦衣青年面寒如冰、語聲沉重。 「管他天武地武,死人就是死人。」灰衣青年再走向第二具。 錦衣青年看在眼內,劍眉陡揚,暴喝聲:「站著!」 灰衣青年停步回身:「這兒有許多死屍,我先來,你後到,我也不與你計較,各自發財就是,你在大呼小叫什麼?」 錦衣青年接著問:「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管你也是天武牧場的弟子。」灰衣青年若無其事地說。 「我正是。」錦衣青年語聲再沉。「天武牧場弟子秦玉驄。」 灰衣青年大笑道:「名字很動聽。」說完,接著又道:「我叫郭勝,交個朋友怎樣?」 錦衣青年秦玉驄冷笑道:「先說清楚。」 「什麼?」郭勝反問。 「人可是你殺的?」秦玉驄追問,聲色俱厲。 「誰殺的還不是一樣。」郭勝笑應著將腳下的一具死屍挑起來,雙手一探,便抓住死屍的雙腳,隨即頭下腳上,將死屍一倒轉,一陣抖動,抖下了屍體懷中放著的各物。 這具死屍是百家集的一個農夫,懷中只有幾枚銅錢。 郭勝只聽這銅錢聲響便大搖其頭,目光一落,道:「這種人就是死上一千八百,對我也並無好處。」 秦玉驄一怔,道:「賊我是見得多了,像你這樣殘忍的,卻是絕無僅有。」 郭勝一面將屍體拋開,一面道:「這是觀點與角度不同。」 秦玉驄上下打量著郭勝道:「看你也不像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就為了這幾枚銅錢……」 「難道還有比這更簡單的辦法。」郭勝拾起那幾枚銅錢隨手拋動著。「反正這種錢他們到了地獄也用不著,不拿走未免太對不起自己。」 「你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秦玉驄其實是問郭勝用什麼毒殺了這些人。 郭勝卻以為秦玉驄問他在人間用什麼,疑惑地看了秦玉驄一眼,一面拋著銅錢一面大笑,道:「你原來是個傻瓜。」 秦玉驄又是一怔,道:「那也有很多種的。」他說的是毒藥。 郭勝卻以為說錢,大笑道:「當然了。」將銅錢往懷裡一塞,一面走向另一具死屍,一面道:「這種沒有意思,起不了多大作用。」 秦玉驄聳然動容道:「還有更厲害的?」 郭勝一聲:「傻瓜!」抓起了那具屍體。 秦玉驄接著一聲斷喝:「住手!」 郭勝才要抖那具屍體,給他喝住,看了他一眼,還是要抖。 秦玉驄再喝一聲,身形急上,一掌切向郭勝的左臂。 郭勝的反應也不慢,偏身,轉身,揮手,那具屍體疾揚起來,一頭撞向秦玉驄。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屍體從下向上撞,撞的是胸腹。 秦玉驄急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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