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濺京華(9)_黃鷹

九

　　「請卜老前輩指教──」常護花卻面無懼色，雙手一揖一開，「大鵬展翅」，只等卜巨攻來。

　　卜巨又打了兩個「哈哈」，雙拳疾擊了出去，只是一動，拳風便已激盪，「轟轟發發」，聲勢駭人。

　　常護花雙拳一分，竟然迎上前去，皇帝看在眼內，不由驚呼，卜巨雙拳的威力，他當然清楚，並不以為常護花能夠將之接下。

　　唐百川那邊卻若無其事。

　　四拳剎那相觸，常護花雙拳剎那間化為雙掌、雙爪，避拳鋒，反扣住卜巨雙腕。

　　卜巨雙腕各套寒鐵護手，即使沒有這雙護手，常護花雙爪能夠扣上他雙腕脈門，除非卜巨不運氣，也不動，否則還是起不了作用。

　　常護花也不是要扣卜巨的穴道，身形同時欺進，雙腳踏七星，竟是迫向卜巨的馬步。

　　卜巨格格大笑，雙臂一開，常護花的身形便已亂，卻似已看出卜巨這個變化，順勢雙掌一挑一撥，可是卜巨一點影響也沒有。

　　「四兩撥千斤？」卜巨搖頭道：「不管用！」

　　語聲一落，卜巨雙拳一搶，便已將常護花向對面牆壁疾擲了出去。

　　眼看常護花便要撞上牆壁，哪知道他的身子就在剎那間一弓，輕飄飄落下，將落到地上，一腳突然往牆上一點，貼著地面箭似的的射回，雙掌截向卜巨的雙腳。

　　卜巨一聲「好」，雙腳一錯，變成「麒麟馬」，沉臂伸手，反扣常護花的雙掌，他看來又笨又重，可是身手變化竟非常靈活。

　　常護花更靈活，雙掌與卜巨雙手一觸，在卜巨扣下之前，身形已然借那一觸之力倒翻，從卜巨頭上掠過，雙手接著一沉，壓在卜巨肩膀上，便要將卜巨扳倒。

　　卜巨「哈哈」大笑，肩膀的肌肉隆起，常護花雙手才壓上，五指未扣緊，便已給彈開，身形接一轉，一拳疾擊了過去。

　　常護花一轉，順著拳勢轉到了卜巨脅下，一掌方待截下去，卜巨的身形已變，他也緊接變動，搶在卜巨的變化之前。

　　卜巨喝叱聲中，身形接連十七變，拳勢展開，排山倒海似的的攻向常護花。

　　「轟轟發發」之聲大作，即使千百個大漢一齊湧上前來，只怕都難以抵擋得住卜巨這一輪攻勢，常護花卻沒有硬接，身形變化更迅速，閃避得雖險，到底還是閃過了。

　　卜巨不由笑問道：「好小子，敢情是泥鰍成了精。」

　　笑罵聲未絕，常護花又欺進，雙手不住纏搭在卜巨身上，一搭上拳指掌立即連環變化，以不同的方式擊扣拍下。

　　卜巨隨便一動，便將常護花的手掙開，但常護花雙手隨即又搭上另一個部位，一連十八次都是如此。

　　「沾衣十八跌練到這地步的人可也不多。」卜巨大笑，一路剛猛激烈的拳法已展開。

　　常護花應聲道：「卻是弄不跌老前輩。」身形已然被拳勢迫開。

　　卜巨拳勢不絕，接道：「還有什麼本領，一併施展開來！」

　　常護花身形遊走，還未答話，那邊唐百川已然笑道：「四兩撥千斤，沾衣十八跌，都是以弱勝強的伎倆，這個大塊頭卻是強中至強，對付他，越弱便越倒楣。」

　　卜巨笑罵道：「難道這個小伙子能夠強過老夫。」

　　唐百川笑道：「但他要將你弄一個四腳朝天，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接呼道：「小伙子，你是否知道應該怎樣。」

　　常護花道：「多謝老前輩指點──」身形一頓，猛一個風車大轉，從卜巨頭上滾過，雙手扣向卜巨的雙肩。

　　卜巨「舉火燎天」，雙拳盤旋，常護花也就在他雙拳舉起剎那間，身子縮成一個圓球似的，滾落在他身後一彈而開，雙腳便要往地上一蹴，全力向卜巨撞去。

　　一聲暴喝及時傳過來道：「護花不得無禮。」

　　常護花的反應也實在敏捷，雙腳雖然已蹴在地上，雙手卻就在剎那間往旁邊一甩，整個身子變了向右邊斜飛了出去。

　　卜巨這時候亦知道上了常護花的當，雙臂下沉，聽得暴喝聲，動作亦停下來。

　　那邊暗門開處，龍飛標槍似的立著，後面跟著香蕓。

　　龍飛接道：「還不上前陪罪。」

　　常護花身形一穩，不等龍飛說完，已然上前來，應聲抱拳，卻給卜巨截下，卜巨笑接道：「小伙子身手敏捷，頭腦靈活，若不是給喝住，老夫說不定真的給你撞翻。」

　　唐百川那邊道：「什麼說不定，老夫看是非倒不可。」

　　卜巨霍地回頭，道：「姓唐的年老氣弱，知道弄不倒老夫，卻來唆使這個小伙子賣命。」

　　唐百川呵呵笑道：「幸好皇上也聽得清楚，是你這個老頭兒要跟人家較量。」也不待卜巨再說話，轉對龍飛道：「賢侄獨具慧眼，找到一個這樣的年輕人。」

　　龍飛道：「還要請兩位老人家加以栽培指點。」

　　唐百川笑道：「老夫那幾下壓箱底的本領全都給他學去了，你還是動動卜老頭的腦筋，不過話得說回來，這個老頭兒挨打的笨本領，不學也罷。」

　　卜巨截口道：「老夫練的乃是佛門金剛氣功，經得起刀槍劍戟，用不著擔心別人能傷害自己，那也就只得自己傷害別人的份兒，佔盡優勢，天下間，有哪種本領能夠這樣，也只有你這種冥頑不靈的老頭兒才不肯接受事實，說這是笨本領。」

　　唐百川笑道：「老夫說這是笨本領，只有大笨人才會去練。」

　　卜巨瞪了唐百川一眼，轉問常護花道：「小伙子，你可願練老夫這種笨本領。」

　　常護花不加思索，道：「老前輩肯成全，晚輩求之不得。」

　　唐百川隨即道：「那你這個笨小子還是要叫老前輩，叫師父啊──」

　　常護花口呼「師父」便要拜倒，可是卜巨探手又將他截住，接道：「老夫活到這把年紀，還沒有收過一個徒弟，現在也不想改變這個主意！」

　　唐百川大笑道：「你們看，這個老頭兒可是怕被人嘲笑誤人子弟。」

　　卜巨怒道：「你這個老小子就是處處與老夫作對，你難道不知道收徒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收下，便得將自己一身本領傾囊傳授，老夫既沒有這個時間，這個小伙子也不適合老夫那一門的硬功夫。」

　　唐百川仍然笑道：「那老夫真替你難過，年輕的時候，沒有收徒弟的閒情，到這個年紀，卻又沒有教徒弟的時間，更苦的是連對象也找不到，看來你那門子的笨功夫便要失傳的了。」

　　卜巨聽著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不錯，總之老夫死後，便是你們唐門弟子的天下了！」

　　語聲沉重，一反方才那種豪邁，唐百川一聽忙道：「老夫只是胡言亂語，你這個笨老頭兒可別當真。」

　　卜巨搖頭道：「不，你說得很對，要找一個老夫這樣身材的人已經不易，還要有相當天份更就是困難。」接著將一卷羊皮從腰帶中抽出，遞向常護花道：「這是金剛氣功的心法，以你的修為，一月之內，應有小成，有什麼看不明白，來問我好了。」

　　常護花誠惶誠恐地說道：「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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