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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葉南溪繼續移動,一條條白線先後在莊院中出現,塵土飛揚。

  伏在焦木瓦礫中的那個弟子由心寒出來,他知道這樣下去,擋在他身前的焦木瓦礫定會被葉南溪清除,非被發現不可。

  可是他亦無計可施,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笨人,看這情形,已知道葉南溪並不是原來的葉南溪,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原因,卻知道葉南溪不發現他倒還罷了,否則必是死路一條。

  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眼看著葉南溪越來越接近,心膽簡直便要裂開來。

  葉南溪已有所覺,目光向這邊射來,那個弟子再也忍不住怪叫一聲,從藏身的地方衝出來,疾往前奔去。

  葉南溪同時一陣怪笑,雙袖鼓風,「拍拍」的逆風疾追過來。

  弟子連滾帶爬,跌跌撞撞的衝出了數丈,冷不防給地上的磚塊一絆,又滾跌地上。

  葉南溪這時候已經到了,怪笑連聲,難以言喻的恐怖,立在那個弟子身旁一丈之處。

  那個弟子一滾坐起,倒退出去,沒多遠後背已撞在一面牆壁上,混身一震。

  葉南溪沒有追,只是怪笑,那個弟子語聲都顫抖了起來,嘶聲道:「你到底是誰?」

  「不就是你的師叔?」葉南溪的聲音沒有變,相貌也沒有。

  那個弟子看在眼內卻是如此陌生,顫抖著道:「你不是,你不是……」

  葉南溪道:「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沒有分別了。」

  弟子吼叫著道:「你若是師叔,怎會殺我們?」

  葉南溪道:「當然是為了防止你們將秘密洩漏出去。」

  「秘密,什麼秘密?」那個弟子不由追問。

  葉南溪道:「我變成這樣的秘密,你不要怪我,要怪只好怪你的師父師叔師伯。」語聲一落,怪笑又出口,同時移步上前。

  那個弟子狂叫著躍起,揮劍斬去,逃既然逃不了,他只有拚命。

  葉南溪沒有接,身形一晃,便已閃開,那個弟子連砍七劍,沒有一劍追得上葉南溪的身形,葉南溪雙手垂直,也就繞著那個弟子旋轉起來。

  他越轉越快,那個弟子不由得眼花繚亂,亂劍瘋狂劈出,氣力也不住的消耗,汗流浹背,濕透衣衫,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速。

  葉南溪終於停止轉動,那個弟子同時一劍砍在地上,沒入泥土內。

  他方待將劍拔出,雙手的手腕都已給葉南溪抓住,葉南溪猙獰的面容同時向他欺近來:不由他失色驚呼。

  葉南溪雙手即時一擰,那個弟子的一雙腕骨砉砉齊斷,驚呼之聲變成了慘叫,葉南溪雙手一鬆一探,抓住了他的脖子,接將他向自己拉近來。

  那個弟子不由膽落魂飛,脖子上同時一陣刺痛傳來,可是他的脖子給他扼著,一個頭根本不能夠轉動。

  血從傷口順著葉南溪的指甲流下,葉南溪同時俯下頭去,嘴唇印在傷口上,用力的吮吸起來。

  一陣「吱吱」聲接起,令人毛骨悚然,弟子簡直就要昏過去,他拚命的掙扎,可是怎也掙不開葉南溪的雙手。

  葉南溪繼續吮吸,「吱吱」聲大作,弟子掙扎的動作越來越慢,終於完全停頓,面色卻已變成了死魚肉也似,蒼白得怕人。

  他混身的血液都已流到葉南溪肚子裏,生命亦隨著鮮血流盡,到葉南溪將手鬆開,已變成一具乾屍。

  葉南溪以手抹去滿是鮮血的嘴巴,意猶未盡,轉向其他弟子的屍體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屍體已變成乾屍,一滴血也給葉南溪吮盡,他隨即將那些乾屍收集起來盡拋到井裏,再將磚塊搬出,傾進井內,接著執拾好莊院內的所有東西。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彷彿已全都恢復正常,也與本來的葉南溪並無分別,只是後背的傷口,不時有紅光閃爍。

  他彷彿也知道,背靠著牆壁,一動也都不動,坐待天明,後背的傷口終於復合,變成兩條長大的疤痕。

  然後他取來一桶水,抹去了身上的血漬,再換過衣衫,雖然已回復正常,神態卻仍然顯得非常疲倦。

  最後他又在原地坐下來,靜心等候。

  ***

  接近正午,兩騎快馬奔進了這個小鎮,是中原五義的兩個弟子,其中一個就是燕南,他們是奉命前來照顧葉南溪,必要時將葉南溪遷到鳥幫總壇去。

  自從胡子玉將這個小鎮闢為戰場,小鎮的居民都已經暫時遷出,沒有人知道那一戰將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可是他們都聽從勸告,在半個月之後才回來,有些雖然在懷疑,但胡家莊一場大火,十里可見,不由他們不相信。

  屍體雖然都已被消除,寂靜的長街仍然給人一種陰森感覺。

  兩騎馳到了莊院門前,仍然是一些反應也沒有,燕南不由慌起來。

  「他們難道都跑掉了?」另一個弟子隨即這樣說。

  燕南滾鞍下馬,道:「不會的,三師叔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說過留在這兒,那他就絕不會離開。」

  「那是出了事?」弟子連隨拔出了兵器。

  燕南道:「那東西白天便能夠現身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們進去看看。」一頓又道:「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亂子,由我應付。」

  「我小李可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燕南搖頭道:「沒有人說你貪生怕死,只是我們之間必須有一個將消息送回去,我武功較好,比你支持得較長時間,你可以趁此趕快離開。」

  小李皺眉道:「既是如此,小弟也不堅持了。」

  燕南伸手一拍小李的肩膊:「將消息送回去更要緊。」

  小李頷首,從馬上躍下,燕南劍隨出鞘,推門往莊內走去。

  進門一望,莊內那些斷壁焦木已給分散開來,昨夜葉南溪弄出來的一條條「路」已然給掩去,那當然不能夠完全回復本來,燕南與小李卻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他們對燒毀了的莊院就沒有多大的印象。

  他們這邊才進去,那邊一間屋子的門一開,葉南溪便走出來,走向那兩匹馬。

  還未接近,那兩匹馬的眼中像已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不安的踢著腳,同時發出悶嘶。

  更接近,那兩匹馬開始退開,葉南溪陰森森一笑,身形突然一長,猛向前撲去,那兩匹馬急忙洒開四蹄,奔出,葉南溪身形同時暴退,閃向牆角,一轉不見。

  燕南小李聽得馬蹄聲,一齊奔回來,遠遠看見兩匹馬往來路奔回,無不大感詫異,四顧卻又不見有人。

  小李追前幾步,也知道追不及的了,一頓足,道:「怎會這樣的?」

  燕南嘟喃道:「那都是我們養熟的馬,除非受了很大的驚嚇。」

  小李突然像省起什麼,道:「師兄可記得鳳棲梧與婷婷離開連雲莊的情形?」

  燕南道:「他說過那些馬看見了婷婷,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而且明顯的甚為恐懼。」

  小李張目四顧,道:「附近可是沒有人。」

  燕南沒有作聲,身形一拔,掠上了旁邊的高牆,放目望去,也是一個人也沒有,只見那兩匹馬越去越遠,一前一後,始終沒有變化。

  回望莊院那邊,亦是靜悄悄一片,燕南按劍等了一會,才向莊院內躍下,小李一見,亦從大門掠進來,二人隨即一字向前進去。

  急風吹過,塵土飛揚,焦味撲鼻,燕南小李一路走來,並沒有發覺任何不妥。

  他們離開的時候非常匆忙,莊院部份的火勢也仍然未滅,所以除非有很大的變化,否則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印象。

  葉南溪的善後工作,亦實在做得很不錯。

  前行數步,已到葉南溪養傷的那座小樓。

  燕南小李走近去,還未有決定,門已被拉開,兩人應聲回頭,只見葉南溪雙手抓著流星鎚,當門而立。

  「原來是你們。」葉南溪沉著聲,抓著流星鎚的一雙手青筋畢露。

  燕南小李卻完全沒有防備,齊呼道:「三師叔──」

  葉南溪若是這時候一雙流星鎚飛擊出去,一定可以將燕南小李擊傷,憑他們的身手,負傷之下要逃避葉南溪,只怕是沒有可能的事。

  最要命的,是他們根本沒有防到葉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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