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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鳳生實在難以相信,他翼刀已經停止了攻擊,思潮卻在不住動盪。

  中原五義的弟子遠遠的退下,又將他們包圍起來。

  火光照耀下,每一個人明顯的都是一臉的憤怒之色。

  紅衣的曹廷喝住了眾人,纓槍一頓,目光落在鳳生面上,道:「姓鳳的,你竟然真的來了。」

  鳳生沉聲道:「薑是老的辣,曹廷,有你的。」

  曹廷道:「我們見過三次面,喝過酒,是朋友。」

  鳳生道:「一次還有你的兩個兄弟,霍青竹、葉南溪。」

  青衣的霍青竹一聲嘆息:「我原以為你經已忘掉了。」

  鳳生道:「我像是如此健忘的人?」

  「不像……」霍青竹搖頭:「你也不像是這種卑鄙小人。」

  「罵得好。」鳳生一絲怒容也沒有。

  「我們一直都當你是一個大英雄,大豪傑。」藍衣的葉南溪厲聲接上口:「尤其是我,人前人後,都以能夠認識到一個你這樣的朋友為榮,那知道,你竟然是一個下三流。」

  鳳生冷笑道:「你後悔?」

  葉南溪道:「很後悔為什麼那一次跑折了兩匹良駒,也要趕上大哥,目的只為了認識你這位大英雄大豪傑。」

  鳳生道:「那你為什麼不將自己的眼睛挖掉?」

  「我雖然有眼無珠,但能夠看著你這個卑鄙小人倒下。」葉南溪異常激動。

  鳳生又一聲冷笑:「我是卑鄙小人,你們也不見得是英雄好漢。」

  曹廷淡然道:「這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得好!」鳳生追問:「是誰給你們的消息?」

  「是我們──」一群人在那裏越眾而出,每一個的舉動都非常敏捷。

  鳳生目光一轉,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一定是你們,若非你們提供那些假消息,我們又怎會墮進這個陷阱?」

  那正是鳳生屬下的鴿群,一向替鳳生打聽消息,也一向獲得鳳生的信任。

  一頓,鳳生又笑道:「我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變了中原五義的手下?」

  他的語聲很冷淡,笑容亦令人不寒而慄。

  為首的鴿子應道:「我們本來就是中原五義的弟子。」

  鳳生一怔,鴿子又道:「因為仰慕你是一個大英雄,大豪傑,喜歡你那種鋤強扶弱,與惡徒絕不妥協,也絕不拖泥帶水的霹靂手段,我們才不惜瞞著師父,投到你座下。」

  鳳生道:「何不直接說清楚,這本來就是中原五義的險謀,你們是準備作內應的。」

  鴿子道:「若是如此,這些年來我們又怎會出生入死,替你賣命?」

  「若非如此,你們也不會出賣我。」

  「那因為你現在跟以前完全就是兩個人,以前你是大英雄、大豪傑,現在卻是個卑鄙小人。」鴿子感慨的接道:「也許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大局已定,才露出來。」

  其餘鴿子異口同聲接道:「我們不值你現在的所為。」

  鳳生看了看他們,仰天大笑:「說得好!」

  群鴿沒有作聲,鳳生笑語聲一頓,接問:「你們大概也不會忘記,我怎樣處置叛徒?」

  鴿子沉聲道:「我們俱都已準備以血洗清我們因為投靠你而種下的罪孽,我們為你賣命,也不知枉殺了多少人。」

  鳳生沒有作聲。左右金鵬鐵雁與群鳥面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對於這一次的行動,他們多少都有些奇怪,以他們所知,中原五義絕不是沽名釣譽的人。

  他們也不明白中原五義與鳳生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怨,他們已跟隨鳳生多年,從未見過鳳生用這種手段攻擊敵人,有時他們甚至認為鳳生的舉動太正派,以至吃上不少的虧。

  而現在一變,鳳生簡直就像是兩個人,是變得那麼卑鄙,之前的襲擊柴東升一家,出其不意,雞犬不留,連他們也幾乎下不了手。

  難道這才是鳳生的真面目?

  曹廷嘆息接道:「你們也不能這樣說,在這之前,姓鳳的殺的,大都是該死的人。」

  群鴿不能不承認,曹廷又說道:「儘管敵對,我們可不能昧著良心說話。」

  鴿首道:「可是這一次,還有五師叔那一次。」

  胡子玉一揮摺扇,截道:「這正是我們要弄清楚的。」

  一頓,轉問鳳生:「我們師兄弟到底做過什麼壞事?」

  鳳生的眼瞳閃過一陣迷惑之色,突然一聲冷笑,目光一掃,道:「你們做什麼壞事自己應該最清楚。」

  曹廷霍青竹葉南溪胡子玉四人相顧一眼,異口同聲:「我們?」

  鳳生道:「姓鳳的不是一個瘋子,所以做每一件事,都有充分的理由。」

  曹廷道:「不錯,在殺我五弟之前,你不錯是這樣的一個人。」

  鳳生道:「現在也是的。」

  霍青竹冷笑:「你甚至不惜暗算偷襲,雞犬不留,可是這不是小事,奇怪我們兄弟竟然一些也省不起來。」

  胡子玉接道:「我們兄弟在江湖上名頭雖然沒有你的大,所幹的也是行俠仗義的事,自問俯仰無愧天地。」

  曹廷又道:「姓鳳的人並不多,我們記憶所及,亦從來沒有與任何一個姓鳳的結下樑子。」一頓接問:「難道你本來並不姓鳳?」

  葉南溪厲聲道:「今夜你若不還我們一個清楚明白,姓鳳的,這條長街就是你伏屍之地。」

  鳳生仰天大笑,毫無懼色。

  ▼第五回 遭遇反伏擊 豕突狼奔逃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面上,每一個人都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笑了好一會,鳳生才道:「你們真的都完全忘掉了共同做過什麼事?」

  曹廷道:「我們兄弟結義多年,共同做過的事情多的是,不知道你說的是那一件?」

  鳳生道:「最糟的一件!」

  曹廷一怔,面色突然大變,胡子玉第二個變色,然後是霍青竹,葉南溪。

  葉南溪已經站起身子,這剎那又坐回去。

  眾人都看在眼內,不由生出了一種感覺。

  他們真的是做過一件很對不起鳳生的事情。

  鐵雁第一個叫起來:「你們先做出對不起鳳大哥的事,那就怪不得鳳大哥要這樣報復。」

  曹廷四人沒有作聲,就像已到了末路,一臉彷徨,驚訝之色。

  最失望的當然是群鴿,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鳳生冷笑著接道:「很好,你們都沒有忘掉。」

  曹廷呻吟道:「她果然沒有死,果然仍能夠活下來……」

  胡子玉一聲:「天──」嘆息道:「怎會這樣的,怎會?」

  霍青竹的說話更奇怪:「我砍了她十七劍,我清楚記得──」

  「沒有可能的!」葉南溪叫得最大聲:「姓鳳的在騙我們!」

  鳳生的面色變很很怪異,近乎咒詛的道:「是誰刺了她十三槍,砍了她十七劍,剁了她二十三刀,以扇骨痛扎她的臉,以流星鎚將她亂捶?」

  這些話入耳,葉南溪一張臉便發了白,嘟喃道:「十三槍,十七劍……」

  語聲由高而低,漸不可聞。

  周圍一片靜寂,他們的說話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葉南溪的語聲雖然低下去,他們從那些說話大概亦已想像得到,中原五義曾經五人圍攻一人,而且在那個人倒下之後,還予痛擊。

  聽鳳生那麼說,那個人應該已變成肉醬。

  殺人不過頭落地,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

  令他們不明白的是,那個人在這樣之後,怎能夠活下來?

  他們都只有極少數的人考慮到這個問題。

  其他的俱都大感迷惑,也大感失望。

  曹廷一直是他們最尊敬的師長,他們也一直引以為榮,萬想不到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若是他們真的曾經這樣做,也就難怪鳳生採取這種報復手段了。

  眾人在驚嘆之餘,卻不免生出兩個疑問。

  ──那個人與鳳生到底有什麼關係?

  ──中原五義,又到底與那個人有什麼仇恨?

  沒有人能夠想得出這兩個答案,鳳生也沒有說,只是以一種輕蔑的目光瞟著曹廷四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曹廷才開口:「她真的又活下來?」

  能夠聽得懂這句話的人只怕不多。

  又活下來,難道那個人竟能夠活很多次。

  鳳生冷應道:「你們承認曾經做過這樣的一件事就夠了。」

  曹廷仰首一聲悲嘶:「災禍──」

  鳳生斷喝道:「殺!」翼刀飛舞,殺奔前去,鐵翼金鵬左右齊上,群鳥怒吼著亦衝殺上前。

  一場更激厲的惡戰又展開。

  中原五義那邊雖然人多勢眾,但聽得竟是自己這邊兒理虧,氣勢已弱,尤其是那些鴿子,更加內疚。

  鳳生還未衝殺到中原五義身前,便自吩咐:「發信號,突圍!」

  金鵬聽得真切,也知道對方有所防備,人數又在己方之上,不能戀戰,立即從懷中取出煙花火炮,擲進夜空。

  霹靂一聲,煙花火炮在夜空中炸開,與之同時鳳生已當先衝到中原四義之前。

  曹廷如夢初覺,大喝一聲,振槍衝向鳳生,一刺三十六槍。

  鳳生翼刀飛滾,接下三十六槍,貼著槍桿滾刺向前。

  曹廷急退,葉南溪一對流星鎚立即「呼呼」的擊來,力足開山裂石。

  鳳生當然不會盲目硬接,一長身,卻躍立在其中一鎚之上,隨鎚飛回,翼刀同時刺向葉南溪的要害。

  葉南溪想不到鳳生竟然會有此一著,倉皇急退,霍青竹眼見危險,一劍急救。

  鳳生如影隨形,追著葉南溪十丈,眼看就可以將葉南溪傷在刀下,不料腦後鳳生,霍青竹一劍已到。

  「退回去!」鳳生一聲叱喝,身一轉,刀一揮,硬將霍青竹人劍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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