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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沈勝衣大大地歎一口氣:「那可就麻煩了,有你幫著我,我要說話也比較容易。」

  紅綾道:「其實還是很容易的,只要你將劍術好好地傳給我。」

  沈勝衣看看紅綾,道:「你也轉變,反正我也有點倦,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索性就趁這個機會狠狠地要這個官派人來侍候,省下些銀子。」

  白玉樓笑道:「那我就叫紅綾兒侍候你好了,你卻也莫要將本領藏起來。」

  沈勝衣道:「我早就看出你在打我那些本領的主意了。」

  白玉樓道:「現在你才知道做官的厲害,是不是遲了一些?」

  沈勝衣笑笑,回顧群雄,道:「我這些朋友,你又怎樣辦。」

  白玉樓道:「一個我也不放,都要拿進京城,加以招待。」

  群雄雖然應諾,白玉樓還抱拳接道:「姓白的有那麼大的喜事,你們若是不賞面,就太不夠朋友了。」

  群雄又是譁然一聲笑應,白玉樓又笑接道:「大家也莫要聽姓沈的,這個人總是喜歡破我的形象,其實我那兒與各位平日所到的地方並無分別。」

  沈勝衣只是道:「到底如何,大家去到便知分曉。」

  白玉樓道:「大家當然都會去的,哪一個不去,是瞧不起我,不肯交我這個朋友。」

  沈勝衣道:「這句話壓力甚大,我們只好都去了。」

  白玉樓目光一轉接問道:「大家都在了?」

  沈勝衣道:「能夠走動的都在這裡,不能夠走動的留在川集的祥安客棧。」

  白玉樓立即道:「那你們先到城裡衙門歇息,我去將人接了就回來。」

  聽到這句話,群雄哪還不心服口服,白玉樓接道:「小沈,還有綾兒,你們就替我先招呼這些朋友。」隨即揮手,帶了半數鐵騎,往前奔了出去。

  沈勝衣看著白玉樓的背影,不由道:「這個人本該是一個江湖人。」

  紅綾亦道:「有他在江湖上,相信江湖上也會平靜很多。」

  他們也就在鐵騎保護下,向城那邊走去。

  金龍堂主在樹上看得很清楚,那片刻腦筋動得很快,可是始終想不到一個好辦法,他看著沈勝衣等人離開,才從樹上下來。

  傷口又在發痛,那其實一直就在痛著,只是他全神貫注,沒有在意,現在心神鬆懈,自然又感到了疼痛。

  他坐倒地上,隨即嗆咳起來,那完全不由自主,幸好路上沒有人,否則一定被驚動,他卻也沒有多留,休息了一會,便站起身子走進林木深處。

  那雖然不一定安全,但比起走在路上,無論如何都安全得多,這也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之前他雖然活得有異一般,但因為身份秘密,只要他不穿上那件金紅色的龍袍,仍然可以在任何地方高視闊步,現在他就是將那件龍袍脫下來,亦隨時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因為要奪回花名冊,他一再公開露面,認識他的人已實在太多,那些曾經臨陣退縮,背叛金龍堂主的人為了自己的安全,發現他的行蹤,就是不向官府上告密,也會通知他的仇人,以他現在的情形,又如何應付得來。

  他從來都沒有嘗試過逃命的滋味,現在終於嘗到了,而他雖然沒有這種經驗,但仍然本能地知道該往哪兒逃,應該怎樣逃,也知道逃命之外,還要醫理好傷口。

  現在他才發覺傷勢的嚴重,是不是遲了一些?

  飛騎來回,花不了多少時候,沈勝衣他們歇下不到半個時辰,白玉樓便回來了,隨即吩咐準備棺木等物。

  除了沈勝衣紅綾,群豪都已倦極睡著了,紅綾居然拿著花名冊,看來仍是那麼緊張,沈勝衣很明白她的心情是希望能夠從白玉樓那兒知道一些關於她父親的消息。

  白玉樓才進內堂,她便急不及待地迎上去,就是沈勝衣也發現了白玉樓的神色有異。

  「不要太緊張——」白玉樓這句話出口,紅綾反而更加緊張起來,若是事情順利,沒有變化,應該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出了事?」沈勝衣亦忍不住問,紅綾看得出,他又怎會看不出?只是他仍然看不出,想不透到底出了什麼事。

  白玉樓悠然坐下,道,「祥安客棧那兒沒有事情發生,受傷的殉難的都在,只少了一個。」

  沈勝衣道:「是哪一個?」一頓又問:「聽你的口氣,那與金龍堂的人顯然沒有關係。」

  白玉樓道:「他是自行離開的,是湘西三劍的天劍。」

  沈勝衣怔住道:「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但還不致於不能走動,情況比其他人顯然好很多,但你們即使在意,相信也不會要他上路,三劍死了兩個,他也已盡了力,是不是?」

  沈勝衣點頭道:「我們離開荒原的時候,他仍然處在半昏迷狀態,路上才清醒過來,還吐了一些血。」

  白玉樓道:「他絕無疑問受了頗重的傷,但他若要跟你們上路應該可以支持得來,當時他所以不走其實是有了打算。」

  沈勝衣沉吟著道:「無論他要去幹什麼,其他人就是知道,以他們傷勢的嚴重相信也一樣阻止不了。」

  白玉樓道:「我們到達的時候,其他人都在昏迷中,我也是從店小二那兒知道他賣了一匹馬,往東奔去。」

  沈勝衣嘟喃道:「他回去荒原那邊,就是為了金龍堂主?」

  紅綾面色一變,微歎道:「那也怪不得他的,他兩個兄弟死在家父手上,而他離開的時候在昏迷中,並未起誓。」

  沈勝衣亦自歎息道:「想不到他還是要將這件事當做私仇來處置。」他抱歉地望著紅綾,欲言又止。

  紅綾道:「他這樣做動機也許不只是為了自己,別的人我也不知道,家父是絕不會甘休的,也絕不會放過任何對他不起的人,我其實也知道要打消他稱霸江湖的念頭只有一個辦法,但我是他的女兒。」

  沈勝衣點頭道:「你能夠明白最好,這件事……」

  紅綾搖頭道:「沈大哥一諾千金,查大人也是,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跟查大人合作的,只是湘西三劍骨肉至親,也想得很遠,無論出了什麼事,都不是我們所能兼顧得到,我們到底不是神,怎能夠將事情做到完善的地步。」

  沈勝衣道:「只是他去得未必是時候,以令尊的內功造詣,他找回去的時候,也許已經將穴道衝開。」

  白玉樓接道:「絕無疑問,我們往東找到荒原那兒,只找到他的屍體,身首異處,騎去的馬卻不在。」

  紅綾輕歎道:「看情形真的是沈大哥所說的那樣了。」

  白玉樓道:「我們是從三劍衣飾相貌的相同處認出來,這件事我考慮過了,還是不說的好。」

  沈勝衣點頭道:「三劍既然都死了,那說出來只有引起大家的不快,就說是因傷致命好了。」

  白玉樓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屍體方面我已經吩咐仵作小心打點,這兒有一個收屍老手,應該可以好好的整理妥當,倒是那些朋友我們得想想辦法替他們打點一下。」

  沈勝衣道:「你所以要他們上京去其實就是這意思。」

  白玉樓點頭道:「這只是權宜之計,經過這件事——」他目光轉向紅綾:「令尊一定會更加憤怒,就是將金龍堂解散,也會將這件事當作私仇來解決。」

  紅綾想了想,低聲問:「乾爹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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