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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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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他甚至毫不在乎,而且还催促对方动手。 这只是他不想将太多的时间放在这方面,生死也好,速战速决。 死,自是一切到此为止,侥幸能够活下来,他必须尽快上路,继续完成未了的心愿。 他当然希望能够活下来,否则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这条路他原以为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田贞一可不知道那许多,大笑着摇着头,接道:“你也不必向老夫求情。” 查四冷截道:“我不是傻瓜,你老人家也最好别再说这么多废话。” 田贞一笑容一敛,一声“好!”道,“姓查的果然是一条汉子,老夫留你一条全尸!”语声一落,沉腰坐马,双手前后左右“霍霍”几下虚式。 那双手枯瘦如鹤爪,可是一动之下,劲风呼啸,声势夺人。 查四只是懒洋洋地向田贞一招招手,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田贞一看在眼内,一股怒火陡然由心底涌上来,鹤唳般一声长啸,拔起身子,周围的灰尘同时被带动,疾扬起来,他人在半空,双臂一振,衣袖“劈啪”一下暴响,身形凌空一个翻滚,双手暴伸,曲指如钩,当头向查四抓落。 查四一条寒铁链立即蛇腾般展开,疾卷向田贞一的脖子,田贞一的身形同时一弓,右手五指一合如鹤嘴,啄在铁链上。 这一啄就像啄在蛇的七寸要害上,那条寒铁链一荡,立即在半空软下来,田贞一紧接扑下,尖啸声中,左手抓向查四的咽喉,右手紧接向他眉心啄落。查四身子及时往地上一倒,贴地滚开,寒铁链同时反挥,再击向田贞一。 双手落空,田贞一身形又一弓,往上拔起来,铁链从他的脚下扫空,他双手一沉,凌空又袭向查四,迷蒙烟雨中,远看去竟真的像一只灰鹤。 查四有如一条黑蛇,翻腾在地上,一身衣衫,遍是泥泞。 田贞一连连扑击,时左时右,忽前忽后,也竟是将查四当做蛇一样戏耍,一面尖叫怪笑不绝,乐不可支。 好像他这种高手,当然看得出查四有多少斤两,看得出查四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却也不急着置查四于死地,一心要将他弄个筋疲力尽,拿下来折磨上三五天,才消得心头那股怨恨。 查四知道田贞一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虽然看不透田贞一的心,却已看到了那眼中的怨毒。 他反而放下心来,以田贞一的武功,若是一开始便下杀手,他绝对招架不住,那是死定了,现在他反而有反击活命的机会。 他继续滚动闪避,仿佛根本不能够站起来,其实就是在等候机会。 这当然也因为他知道田贞一的武功特长,他们虽然没有交过手,田贞一那个宝贝儿子已经在被他抓起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清楚明白。 他若是站着,整个身子便都成为田贞一攻击的目标,这样在地上滚动最少将目标减少了一倍,那条寒铁链也因为他精通地趟身法,仍然能够发挥相当威力,只是对田贞一完全不能够构成威胁。 百招一过,他越滚越慢,相反田贞一越来越灵活,双手寻隙抵暇,再来十招,也不知在查四身上抓啄了多少下。 查四一身衣衫被啄得片片破裂,遍体鳞伤,再接一招,寒铁链亦被啄脱,田贞一意犹未尽,长唳声中,双手一啄一抓一抛,将查四抛进了前面丈外的一个水坑里。 水花激溅,坑里的水迅速被染红,查四身上的伤口给冷水一刺激,一阵刺痛,不由一声呻吟,双手抚胸,才从水坑站起来,又倒了下去。 田贞一在水坑旁边落下,看见查四这样子,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也就在他大笑声中,查四水坑里怒龙般一滚,双手掀起了一股浊水,泼撞向田贞一的面门,当中竟还夹杂着十数枚暗器。 田贞一那刹那眼前一片水光,耳听暗器声响,知道闪避已来不及,双手往胸前一贴,再一阵乱抓,竟然将那十数枚暗器完全接下,那股浊水却撞上了他的面门,虽然伤不着,亦将他泼得落汤鸡样,好不狼狈。 那也不是什么暗器,只是十数枚铜钱,田贞一一入手便知道,脱口一声:“不好!”双脚已感到一阵麻痹。 查四在浊水铜钱出手同时,身形亦箭一样扑向田贞一下盘,双手随即扣住了田贞一双脚穴道,猛一抡将他抛进水坑里。 田贞一的反应实在不算慢的了,双手扣着的铜钱立即射出,但还是比查四慢了一步,身子已被抛出,铜钱齐射皆空。 查四毫无疑问已经将所有的距离以及每一个动作需要的时间都算准,全部动作一气呵成,本来表现得那么疲乏的身子刹那间以前所未有的灵活,接着倒下,贴地一滚,探手将寒铁链抓回,向水坑那边疾挥了过去。 田贞一给那一抛,一头撞进水坑里,听觉视线反应完全被坑水扰乱,也就像常人一样,慌不迭地从水里将头抬起来,那条寒铁链立即缠上了他的脖子,在他双手抓向铁链之前,铁链已勒断了他的咽喉。 他所有的动作立时停顿,一个身子突然僵直,仰面倒下,双睛怒突,他武功还在查四之上,乐极忘形,一下疏忽,反为查四放倒,当然死不瞑目。 查四亦倒下,仰卧在坑旁,摊开手脚,张开嘴巴,不住喘气,浑身的气力仿佛都已经耗尽。 一声马嘶即时传来,查四入耳惊心,浑身一震,循声望去,只见破庙后不远的几株树旁,转出一匹灰马。 那匹灰马连鞍绳都是灰色,不问而知,是灰鹤田贞一的坐骑,查四精神立即大振,挣扎着爬起身子,一面喘气,一面跌跌撞撞地向那匹灰马走去。 夜已深,雨仍然飘飞。 查四一骑终于进了白沙镇长街,那匹灰马虽然是千中选一的骏马,这一段路走下来,亦已经疲乏不堪,查四更就不用说,双手紧抱着马脖子,伏在马背上,随着灰马的前行左摇右摆,看样子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长街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上门户,疏落有几点灯光,一片静寂,灰马走过,“的的”蹄声,分外响亮。 转过街口,前面一片空地的一面高墙下,油布拉开,摆了一个面档,三套残破的木凳桌。 每套凳桌都有一个客人,当中是一个一身银白色衣衫的青年,额勒玉带,腰佩明珠宝剑,完全是富有人家公子装束。 在他左边的也是一个青年,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脚踏一对前面卖生姜,后面卖鸭蛋的破鞋,非独没有像那个富家公子的坐得端正,而且是蹲在凳上。 右边的一个年纪比两个青年加起来似乎还要大,蓑衣竹笠,竟然是一个渔翁,在他的桌上还放着一条钓竿。 三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碗面,却都没有动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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