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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三回 刺客隨風逝 妖姬飲恨亡

  全祖望跟著又拍手,這一次是連續兩下。這一次應聲來到他面前的卻是兩個四十左右的中年魁梧大漢,一上前躬身齊聲道:「莊主有何吩咐?」

  全祖望臉容一肅,吩咐道:「你們兩個立即給我準備兵器,這三日,休離我左右!」

  「是!」

  兩個中年大漢應聲退下,臉上都出現詫異之色。這種吩咐,他們也不知道已有多久沒有聽到。一用到兵器,就是全祖望不說,他們都已知道事態嚴重。全祖望也的確很久沒有用到兵器。江湖的朋友也只知道花花太歲全祖望拳腳功夫了得,真正見過他動用兵器的人實在少之又少。要動用到兩個大漢,花花太歲那兵器的份量勢必相當驚人。那到底又是什麼兵器?

  張猛也並不怎樣樂觀。一回到外廊,他就知道沈勝衣、練真真已不在大堂那邊,他就想到任少卿在大堂並不怎樣順利。他實在不想見到沈勝衣,只可惜他一抬頭,就看見沈勝衣站在聽松院那座小樓之上。

  沈勝衣正在吹著笛子。練真真一旁倚欄而立,似已沉醉在笛聲之中。笛聲相當悅耳。張猛聽到耳裡,心頭卻亂得好比一叢亂草般。笛聲的確悅耳,練真真的確沉醉在笛聲之中。聽松院不單只有松,還有竹,還有梅。松竹梅並稱歲寒三友,雖冬不凋,雖冬不折,卻折在沈勝衣的手中。沈勝衣一劍砍下一根竹子,就拿那根竹子造了一管笛。用竹造一管笛並不是一件難事,但要將那管笛子吹得令人沉醉,卻就大有學問了。練真真實在有些佩服沈勝衣。

  笛子吹的是落梅花。梅花還未落,笛聲已落下,沈勝衣忽的放下了笛子,臨欄下望。兩個丫鬟已奔到小樓之上,仰首呼道:「沈大俠!」

  沈勝衣應聲道:「什麼事?」

  「天刀已到,莊主著令通知你們,小心防範!」

  「天刀已到?」

  練真真如夢初醒,急問道:「現在在什麼地方?」

  丫鬟道:「聽說在長街那邊,還殺了我們八個人!」

  練真真柳眉一豎,說道:「我這就去會會他。」

  語聲未落,她的人已翻過欄杆,落在兩個丫鬟身旁。那身形陡落又起,飛向院外。兩個丫鬟吃驚都還來不及,又是一條人影從她們身旁掠過。沈勝衣!張猛一直在愁眉苦臉,這下卻大喜。沈勝衣、練真真兩人已先後翻過外院,越牆而出。望著沈勝衣、練真真兩個背影的消失,張猛實在有些佩服任少卿了。「好小子,一張嘴果然了得。」

  張猛摸了摸下巴,忽一聲暗號。十八個箭手應聲,一旁閃出,一行十九人,迅速繞過聽松院,趕往假山的那邊。

  日已過中午,陽光卻依然絢爛。凋盡的花木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又有了生氣。寒梅在陽光之下顯得更嬌。第一撥第二批的九個箭手陽光下逡巡在假山周圍的花徑上、花叢之中。九個箭手一下子忽然變了二十八個。張猛帶領的十八個箭手已然來到。一來到,張猛的臉就沉下。一個人正坐在假山之上可月亭之中,卻並不是張猛要見的任少卿。這個人是大名府的總捕頭查四。張猛不知道查四為什麼在可月亭,只知道這個查四來得實在不是時候。原來在他身旁附近逡巡的一個箭手即時靠近來,悄聲道:「老大,可是時機到了?」

  張猛一點頭,反問道:「那個當差的什麼時候來到這裡?」

  「怕有半個時辰了。」

  「他來這裡幹什麼?」

  「不知道,一來到就繞著那座假山打圈,之後便上了那座亭子坐在那兒,待到現在。」

  「那是神差鬼使要他的性命,我們成全他好了!」

  張猛的語聲放得更低,道:「你暗中傳話出去,一見我發出暗號,只管亂箭將那個小子射倒!」

  那個箭手應聲正待走開去,張猛又叫住,問道:「你們可曾見過任少卿?」

  「老大那是說方才?」

  張猛頷首作應。「沒有見過。」

  「哦?應該是時候的了。」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假山之前,語聲當然亦隨著越放越低。查四一直背坐在可月亭中,似乎並未覺察張猛的來到,但這下卻忽的將頭回過來,那視線正好與張猛的碰在一起。「張兄嗎?」

  查四遂一聲招呼。張猛忙張開笑臉,一面揮手叫身旁的那個箭手退開,一面應道:「正是小弟。」

  查四目光一掃詫異地道:「張兄的人似乎都集中在這裡,外面莫非發生了什麼?」

  「查捕頭敢情未知,是天刀來了!」

  「天刀?」

  查四一驚而起,連忙問道:「人在那兒?」

  「在街上,還殺了我們八個弟兄。」

  「有這種事情?」

  查四更驚訝。張猛連忙道:「沈大俠他們已經趕去,我們自問起不了什麼作用,只有集中全力守在這裡,也盡些心力。」

  查四沉默了下去。「查捕頭可要趕去?」

  「我?」

  查四一怔,道:「有沈大俠出手,那還用得著我,我就留在這兒好了。」

  「也好。」

  張猛臉上陪笑,心裡卻在暗罵,「你小子,這是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查四當然聽不到張猛心裡的說話,負手在亭中一再徘徊,又沉默了下去。張猛也懶得理會,一旁亦自踱開。一踱開,他眼角就瞥見一個人正在那邊的花叢中向他招手。任少卿。「這小子又在弄什麼玄虛?」

  張猛滿腹疑惑,加快腳步,趕緊走了過去。任少卿一見到張猛向自己走來,反而向外走了出去。張猛想叫住,又怕驚動了查四,只好忍著一肚子悶氣,跟在任少卿身後。出了月洞門,任少卿才收住了腳步。張猛三兩步走上前去,忙問道:「到底怎麼樣?」

  任少卿反問道:「怎麼那個姓查的在可月亭那兒?」

  「哪管他,只要我一聲暗號,管教他變個刺蝟。」

  任少卿大驚道:「萬不能這樣!」

  張猛大感詫異道:「你那邊事情,莫非有變?」

  「老傢伙根本不聽我那一套。」

  任少卿嘆息一聲。

  「怎麼?」

  張猛更是詫異,「方才我分明看到兩個丫鬟入去聽松院通知沈勝衣。」

  任少卿道:「老傢伙只是叫丫鬟通知他們小心防範。」

  「但我見他們兩個立即離開聽松院,越牆而出,所以我才率領其他兄弟趕來這裡。」

  「我也是因為在外院不見你們,找到來這裡。」

  「你果然有些辦法,這就溜掉了。」

  「我是給攆出來的。」

  任少卿苦笑道:「老傢伙要我回去待月堂那邊給他守著,想不溜掉也不成。」

  「那麼沈勝衣、練真真兩個又是什麼回事?」

  張猛一面的疑惑。任少卿又一聲嘆息,「他們兩個也許是例外,但無論如何,老傢伙這下必在瀟湘館,我方才走過落花廳、凌風榭,亦見消愁、解語、全義他們三個都已在盯緊這兒,查四更就在假山之上,因此我才來的這樣子閃縮。唉,你這個調虎離山之計到此為止的了。」

  張猛這才嘆氣起來。

  任少卿忙道:「不過不必灰心,機會以後還有。」

  張猛苦笑道:「莫要到時候就只剩下你和我,想找個幫忙搬運珠寶玉石的弟兄都沒有。」

  「怎會?我們以後袖手旁觀不就成了。」

  任少卿一拍張猛肩膀。「要拼,由得老傢伙他們去拼。」

  「好。」

  張猛無可奈何的點頭。任少卿轉問道:「沈勝衣還有那個姓練的女娃子果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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