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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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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看,是你的耐性好還是我的好。」唐百川笑聲中充滿了信心。 「薑是老的辣,耐性一般來說也是老年人的強。」孟都緩緩將雙手鬆開,忽然問:「你以為我會跟你待在這裡,等機會動手?」 「你不會。」唐百川反問:「那你打算怎樣做?」 孟都緩緩道:「將你送到一個適當的地方。」 「那當然就是你的巢穴,練功所在,到那兒你就有辦法了?」唐百川一面嘲弄之色。 孟都道:「我就是沒有,我那個師父應該有的。」 唐百川追問:「令師又是甚麼人?」卻隨即補上一句。「你當然不會說的。」 孟都道:「說了只怕你會有所防備,而且就是你們認識也還是有一個驚喜的較好。」 他隨即撕下一方黑巾,住了唐百川的眼睛,再花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封封解解,最後才封住了唐百川另外四處穴道,唐百川的聽覺由此而失去。 以他的經驗,當然能夠從孟都選擇下手的穴道知道孟都的企圖,卻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也就由這一刻開始他完全迷失。 又是清晨,山野林間當然難免朝霧迷離,啁啾雀鳥聲卻完全被「轟轟發發」的瀑布聲掩蓋。 瀑布神龍般彷彿從天際飛下來,投進怪石嶙峋的大水潭內,激起了雲霧股的水煙,氣勢也可謂磅礴。 水煙與朝霧融合在一起,周圍一片迷濛,林木隱約只是可見,卻封鎖不住那彷彿來自青天外,神龍般的瀑布。 瀑布正撞在一塊巨石上,經年累月,那塊巨石已經被衝擊得滑下留足,這時候卻有一個人正坐在這塊巨石上,代替那塊巨石承受瀑布的衝擊。 水力狂勁,這個人卻完全不受影響,彷彿就是一塊人形的石頭,而且與那塊巨石結合在一起,不可分離。 他坐在那裡也不知已多久,有如老僧入定。 一般青年人無疑很少有這份定力,但他無論怎樣看也是一個青年人,事實也是。 他這個青年人當然不是一般的可比,多年前他無疑很平凡,不但是武當山上一個打水砍柴燒飯的小,還因為身分不明,飽受大部份武當派年輕一輩弟子的譏笑戲弄。 當時誰也不知道他是武當派掌門人青松的兒子。 青松是一個道士,竟然娶妻生子,當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無論如何,他總算能夠將這個兒子雲飛揚帶上武當山,以另一個神秘的身分收為徒弟,暗傳武當派的六絕,替他打扎好深厚的根基。 這也給他帶來很大的不幸,卻都已是過去的事,逝如流水。 不平凡的人畢竟有不平凡的遭遇,機緣巧合,他學會了天蠶神功,無敵門獨孤無敵減絕魔功雖然已練至第十重,甚至能夠施展「天魔解體大法」,仍然敗在他手下。 那一戰他付出的代價也不輕,卻也使他成為天下武林第一人,人所共仰。 但他若是能夠選擇,他卻是寧願過一些平凡的日子,也所以擊敗獨孤無敵之後,他一直留在武當山這附近,絕足江湖。 一直以來都很平靜,沒有任何事發生,武當派弟子也明白他的心意,絕少來騷擾他,事實無敵門由崛起至滅亡,期間江湖上風起雲蕩,爭鬥不絕,死傷無數,已經元氣大傷,各門派再也提不起興趣鬧事。 邪魔外道雖然唯恐天下不亂,也一樣有心無力,尤其知道武當派有一個那麼厲害的高手,沒有必要也不敢上武當山惹事。 雲飛揚的日子可以想像是過得如何平靜,只可惜他已經過一段那麼不平靜的日子,午夜夢迴,難免心情激盪。 每當心情激盪的時候他便走來這裡,坐在那塊巨石上任由瀑布衝擊。 那種萬馬奔騰的感受反而令他的心情平靜下來,逐漸成為習慣。 過往的縱使如何辛酸,令他忍不住要流淚,淚水也一樣在瀑布中沖洗乾淨。 以他的內力修為,實在不必要這樣才能夠使心情平靜:但他到底是年青。 年青人的激情熱淚,又豈會那麼容易消除? 瀑布奔流不休,雲飛揚的心情總會有平靜下來的時候,那也就是他離開那塊巨石的時候他總是張開眼,從容在巨石上站起來,無論他怎樣移動,都能夠平穩的停留在巨石上,也能夠從容走下來,如履平地。 他踏進那塊巨石一直走堆潭底,然後從潭底深處走向淺處,走上岸。 深處幾達三丈,他卻是走得那麼從容,只看這一走已可以知道,他的內力已臻化境。 上了岸,他隨即迎風走去,散發濕衣並沒有黏在他身上,迎風「獵獵」飛展,不過片刻,便已乾透。 風那有這麼強烈,這還是他的內力運行影響,他無心炫耀,只是一點童心未泯。 經過那許多人事變遷,難得他仍然能夠保留一點童心。 半個時辰後他走進了一座山神廟。 那座山神廟內外牆壁上,都張貼或掛著許多紙張木匾,用來讚誦一位神醫。 他就是那位神醫,當年在神醫海龍老人那兒他學了不少療傷製藥的技術,雖然在海龍老人眼中那只是彫蟲小技,已不是一般能及,再加上他深厚的內功,就是複雜一點的病他也能應付得來。 開始的時候是無意,然後他發覺醫好一個病人,解除病人的痛苦,實在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類似那樣的山神廟有四間,在武當山附近四個不同的方向,他輪流前往,總有病人在等候,或者病好了到來說句多謝。 大部份來自附近的鄉村市鎮,也有慕名來自遠方,甚至有富有人家的家人,奉命到來邀請他走一趟,對於這種邀請,他一向都不感興趣。 開始的時候也有人強請,當然都很沒趣,打聽出這位神醫原來就是名震天下的雲飛揚,更下由膽落魂飛。 雲飛揚也沒有對他們怎樣,本來他就是一個和順的人,當然現在他已經懂得妥協有時並不是解決的辦法,也已經懂得應該怎樣應付。人總會成長的。 時間雖然還很早,山神廟已經有人在等候,一個面黑紗的女人。 雲飛揚一見心裡便一陣不舒服,那個女人的裝束已經告訴他,她是一個江湖人,從她的雙手他更看出她的出手必定非常敏捷,這都是其次,最主要,還是她全身充滿殺氣。 不用看她的眼睛雲飛揚也已感覺到殺氣的存在,看清楚她的眼睛,雲飛揚卻又感覺一陣迷惑。那是一雙非常陌生的眼睛。他仍然走過來,越接近,殺氣也就越強烈,他雖則表現得若無其事,已留上心。 那個女人看著他在石桌對面坐下,才開口:「雲飛揚雲大夫?」 雲飛揚淡淡道:「閣下不像有病。」 「我沒有,相信是來替你看病的。」那語調是很輕的。 「哦?」雲飛揚笑問:「你看出我有病?」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那個女人徐徐拉下了面的黑紗,一張美麗的臉龐便出現在雲飛揚跟前。 雲飛揚絕對承認她非常美麗,卻搜遍枯腸也省不起什麼地方見過她。 「不知道。」他搖頭。 「那你記好了,我叫唐寧,是唐門的人。」 「唐寧,唐門的人。」雲飛揚沉吟著道:「我們好像沒見過面。」 「你果然有病。」 「甚麼病?」雲飛揚的腦筋下停轉動,就是想不透。 「失憶──」唐寧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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