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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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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你不用擔心。」傅香君強裝笑臉,道:「你還是趁熱吃了這碗粥。」 雲飛揚搖頭。 「那──我放在這裏,什麼時候吃也好,卻一定要吃的。」傅香君也不待雲飛揚答話,接著又道:「我出去了。」 雲飛揚待要叫傅香君將那碗粥也拿出去的時候,傅香君已急步走出了房間。 才轉過走廊,傅香君的眼淚已流下,她實在不忍看見雲飛揚那種白癡一樣的神態。 燕沖天從轉角處走出,關心地問道:「他怎樣了?」 「還是呆坐在那裏。」 燕沖天看著傅香君嘆息道:「香君,委屈你了。」 傅香君低聲應道:「不委屈──」眼淚又流下。 *** 三天過去,雲飛揚還是那樣子,滴水也不沾唇。 傅香君束手無策,她雖然明白雲飛揚的心情,卻擔心這樣下去,雲飛揚的健康會大受影響。 燕沖天一樣擔心,到第四天頭上,看見傅香君捧著一碗冷了的粥走出來,灰白的雙眉立時結在一起。 他沒有問,傅香君也沒有說,苦笑搖頭,從他身旁走過。 燕沖天不覺跟在傅香君身後,來到了內堂,看著傅香君將粥倒回鍋裏,一聲長嘆道:「他到底打什麼主意?」 傅香君搖頭道:「只是傷心過度,現在我們唯一有希望他儘快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忘記,離開這地方。」 燕沖天亦自搖頭道:「我看他,是很難忘記的了。」 「雲大哥實在命苦。」 「香君,你心地這樣善良,人又漂亮,我真是不明白小飛──」說到一半,燕沖天才想起這時候不適宜說這些話,一頓,改口道:「不成,這樣下去,害己害人,我一定要當頭棒喝,將他痛罵一頓,教他振奮做人。」 他說著轉身奔了出去。 傅香君一把拉不住,忙追在他身後。 *** 房門虛掩,燕沖天推門而入,看不見雲飛揚,只見燭臺之下壓著一封信!燕沖天目光一掃,急步奔到桌前,拿起那封信一看,眼睛鴿蛋般睜大。 傅香君追了進來,看在眼內,急忙問道:「雲大哥他怎樣了?」 燕沖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信遞給傅香君道:「出關去了。」 傅香君一呆,將信接過,匆匆看了一遍,頹然坐下來。 燕沖天搖頭,嘆息道:「這樣總好過鬱死這裏。」 傅香君呆呆頷首。燕沖天轉顧傅香君,強笑道:「小飛年紀已不小,武功又好,你不必擔心他有什麼意外。」 傅香君只有頷首。 燕沖天沉吟接道:「小飛既然出了關外,我們也不必留在這裏。」 傅香君方待說什麼,燕沖天已又道:「你反正沒有地方可去,不若亦隨我回武當,反正小飛心情平靜下來,一定會重返武當山的。」 傅香君考慮了一會,終於頷首應允。 燕沖天緩步走出屋外,目光一掃,道:「無敵門名存實亡,這地方一直是無敵門荼毒武林的根據地,留下來無用,還是一把火燒光算了。」 無敵門總壇的存亡也就決定在燕沖天這句話。 *** 燕沖天一行於是在飛揚的烈焰照耀下離開了無敵門,風助火勢,越發不可收拾,無敵門的總壇迅速化為一片火海! 烈火燒了兩天一夜,才在一場暴雨之下熄滅,無敵門的總壇已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放目望去,到處都是頹垣斷壁,燒焦的樑木橫七豎八,暴雨下更覺蒼涼。 暴雨中,一個人幽靈似地出現在無敵門大門石階之前。 石階亦已被熏黑,往門內望去,已看不見一丁點的火光。 那個人的眼睛中彷彿有烈火在燃燒。 ──怒火! 他的雙拳緊握,頭髮、衣衫,由上至下,盡皆濕透,他的背脊彷彿亦已被雨水打得直不起來。他的確已無當年的威勢。 ──獨孤無敵! 他早就已經來了,看著烈火將無敵門的總壇吞噬,一點辦法也沒有。 無敵門敗在逍遙谷之下的時候,他身邊最少還有公孫弘,還有獨孤鳳,現在他什麼都已沒有了,只是獨孤一個人。 「無敵門,無敵門──」喃喃著,無敵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悲激的笑聲傳出很遠很遠,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笑聲。 無敵現在確實亦接近瘋狂! *** 正午。 百家集這一天的正午與平日並沒有什麼不同,青石板的長街上人來人往,還是像平日那麼的熱鬧。 百家集是一個老名字,本來也的確只有百家,現在卻已逾千戶。 地當要衝,過路客商自然也多得很,是促成這地方繁盛的其中一個原因。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無論來了什麼人也一樣不會太惹人注目,何況那個人只是將頭上的草笠蓋得比一般人低一些。 除非特別彎下身去看,否則實在不容易看見這草笠下的臉龐,還用一方黑布裹起來。 這個人也是靠著牆壁走,儘量避免與路上的行人接觸,每一步的距離竟然都一樣,彷彿量度過才走。 *** 長街轉角處,有一個算命先生,小桌子垂下來的白布上寫著算天機三字。 他的臉色不大好,蒼白得一如那塊白布,兩眼亦翻白,竟還是一個瞎子。 戴著草笠的那個人也就在算命先生的小攤子之前停下來。 算命先生不停地弄著籤筒,突然好像發覺有人走近來,停下手,半側著腦袋,道:「閣下來算命?」 「不錯。」戴草笠的人語聲很陰沉。 「算自己還是算別人?」 「一個好朋友!」 「什麼時候出生的?」 「正月初三。」 「今年多大了?」 「六十出頭。」 「要算他什麼?」 「還能活多久?」 算命先生「哦」了一聲,籤筒一陣搖動,搖出了一根竹簽來。 那竹簽之上寫著第三十八簽,算命先生白眼向天,烏爪似的兩根手指往下一拈,不偏不倚拈起那根竹簽,隨又插回籤筒內,突然搖頭道:「他已經死了,還算來作甚?」 「那我該怎樣?」 「還是去街頭那間香燭店買七支蠟燭去拜祭一下你那位好朋友。」 戴著草笠的那個人一聲不發,轉身就走。算命先生也沒有要他將錢留下,繼續撥弄籤筒,那一雙反白的眼睛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散發著一種邪惡至極的光芒。 有誰看得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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